不一会,骆晔来了,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他首先对任飞说:“飞哥,你好。”然后向开永祥和杨怀甫问候:“开哥二当家你们好,不好意思,迟到了。”然后他坐在乐依杰旁边,好象没注意到她,一边玩手机,嘟嘟嘟的打着字,一边听开总安排,乐依杰好不纳闷,他公然假装没瞧见自己,岂有此理!忽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不经意的打开瞧,居然是骆晔发的:“依杰姐,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刚刚的闷气一扫而空,女主人公感到暖暖的,她瞧了瞧骆晔,他在假装啥也没做,在认真对待听安排。她心中一阵氤氲,不时偷偷打量一下他的侧面,让乐依杰称心的还有件事,自应聘以来,公司没有谁称呼她为‘一姐’‘圣女’‘代理校花’什么的,这些非法称呼一扫而光,最知情的骆晔从来没对人提起过,也从来没这样称呼过她。开永祥令一边放起轻音乐《春江花月夜》,一边让二人展开一幅丈二水写布,让骆晔开舞,他取过一枝特大斗笔,从节奏感和运笔笔速上,给乐依杰示范。十个字,要用三分钟写完,时间得控制均匀。
乐依杰第一次见到开永祥的书法,就没有动心的感觉,开永祥似取法于杨凝式《韭花帖》,转而追求幼稚美,以为风格越稚拙越是上乘境界,这是乐依杰很反感的,他的十个字如同呀呀学语的幼儿涂鸦,但职员们已一片叫好,乐依杰当然知道书画圈内的人,是最忌讳被别人说字不行的,于是附和着鼓鼓掌。
开永祥把笔给乐依杰,让他试着写写。对鲜有写榜书的人而言,榜书很难真实传递其书法水准。乐依杰基本没写过榜书大字,但她知道其运笔技巧,虽说和一般中楷完全不同,可也有参考之处。并且由于是表演式写作,“做”字的成份大,字的节奏和韵律感上,基本可以和中楷一致。通过开永祥的示范,她发现把握住这两点,写好几个大字也不难。
她首先用支中楷在旁边角落里试写几次,大致安排了几个字的大小韵律节奏,选择最中意的一行,拿过斗笔用自己正在琢磨的赵春雪风格写。不一会把几个字“做好”。虽然她并不满意,可同事们还是一致叫好,让她享受了和开永祥相同的掌声待遇。开永祥看了,说:“欣赏,欣赏。你这字究竟是学谁的?该称为“乐体”吧?”
“感谢赐名。”她大方的回答。
“和我路子完全不同,我绝不会因为与我不同就否定,可以上。”
“你们回去,一个伴舞,一个练习书写,协调要搞好,加紧。咱们是热炒热卖,可也不能太过马虎。”开永祥说。然后又把骆晔的扮相与乐依杰出场服饰作了安排,二人均素白色汉服。
乐依杰和“仙姐”回镇里参加了年终总结大会,然后又回市里,二人依旧负责展示厅。女主人公与“仙姐”的工作最好调剂,常常耽搁她只消给“仙姐”一声就行了。最初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久之就习惯了。她为了弥补,打算合适的的侯向开总说说,让自己将镇上的宣传册带到每次的演出现场发放,算流动宣传。
大年到元宵之间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公司参与元宵节目演出的人员基本上不休息,严阵以待,除了公司单独组织排练外,最后两次要参加电视台元宵晚会节目组织的统一彩排。公司里组织的排练场所就是公司后面的空场地里,开总指示,除了集中练习而外,各人私下也要加紧训练,不能到时出叉子。
电视台的要求把所有节目格式化了,削去了员工们常有的民间演出风格,乐依杰带着大卷水写布回到宿舍,准备贴在墙上练。她先给母亲打了电话,询问今天继父与她的情况,母亲告诉她,上午陆志强在周二娘的陪同下,回到家里,道了歉,并且他还过火地跪在地上发誓,以后再也不犯。乐依杰听着就感动,作为一个男人,能跪着道歉,足见其心之诚,听母亲的口气已完全原谅了他,她也基本放心了。
骆晔回来了,他又带一了大堆吃的,他告诉乐依杰,她走没一会,二当家买来了不少水果:芒果山竹蜜桃猕猴桃火龙果大家几乎一扫而光了,“这是给你挑的,各拣了两三个,都是最好的。”
乐依杰谢过他,然后他又告诉乐依杰,公司里已决定下周星期三全公司团年,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他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放下东西,接听,又是任飞打的,问他回到公租房没有,他忙不迭的回应:“我到了。”
“早点休息吧。”任飞在电话里说。
骆晔嗯了一声,挂了。乐依杰问:“飞哥特关心你啊。”
骆晔笑着说:“他一个人在外面,有些孤独。”
“他是哪儿的?”
“他是湖北的,原来是北漂族,在北京呆了六七年。按他的说法,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什么的,始终没有啥突破,当过几次群众演员,灰心了,离开了,来到了这儿。”
“在北京打拼过?相对于咱们,他算从高层次下来的。”
“就是,公司里聚集的大都是文艺上的落魄派。”
“嗯,相当于水泊梁山啊。”
两人笑起来,骆晔说:“那你相当于梁山哪一位?”
“你认为我该象哪一位呢。”
“不知道,我没看过《水浒传》。”
“还是永远的动漫迷?”
骆晔有些不好意思的狡辩:“我只是偶尔看,很少……”
“现在什么动漫最好看?”
“嗯,《魔法科高中的劣等生》《星刻的龙骑士》《妖精的尾巴》《魔导少年》《尽管如此世界依然美丽》《海贼王》……”骆晔随口报出一串,把他的“很少”两个字立马推翻而自己浑然不觉,乐依杰乐得捂着没笑出声,她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怀疑他床头柜上堆的肯定是这些名堂。骆晔发觉自己爆了底,忙转移话题:“你说你相当于梁山哪一位,你说啊!”
“这是个很紧迫的问题吗?”
“算是吧。”
“如果说我,我肯定愿意坐头把交椅,当老板怎么也比当员工好啊。”
“果然是‘一姐’的派头啊?”
“啥意思?”
“咱一直纳闷,你怎么有个‘一姐’的称号啊?这下搞懂了,不然你‘一姐’两字还找不到合适的注解呢。”骆晔笑着说。
“如果你所说的这个派头二字就是‘一姐’二字的最好注解,那谢谢,我表示没压力。”
“你什么时候组你也建个梁山班子,别忘了咱,给预留个混饭的机会。”
“那好,我将来也搞一个聚义厅,届时请你参与咱的创业,可别打退堂鼓啊。”
……
两人依旧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十一点过了,两人才发觉应该中止没价值的聊天,骆晔站起,撑了个懒腰,说:“依杰姐,休息了。”
“嗯,明天早起。”
“好。”
……
两人各自的房间,乐依杰刚准备躺下,信息提示音响起,她猜想肯定是他发的,打开,果然是,骆晔很温馨的短信:“依杰姐,晚安。”
“嗯,祝你做个好梦。”
第二天大早乐依杰醒来,骆晔早已起床,并且把早餐馒头稣卷都买回来了,放在矮柜上,他独个在客厅里练习压腿,也许为了不惊动她睡觉,骆晔没发出啥声响,他见乐依杰起来,忙收住。乐依杰洗漱过,骆晔帮着她,把水写布固定在墙上,乐依杰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审视,重新考虑章法布局,打算在昨天的基础上作点微调。
今天拿的斗笔几乎有一斤重,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沾水写完十个字,也是一件不轻的体力活。榜书的成败,更在于细节,中间不能出现失误。骆晔在这方面是外行,无法给她提供意见和帮助。他只有旁边练习他的舞蹈。水写布,写过一会就干,方便练习,但她写过几次,自我感觉还不如昨天临时的发挥。甚至最后一次更差。水写布的渗水速度和用笔轻重之间的关系把握太关键了,往往一遍能写出一两个完全满意的字。末了,骆晔见她练得心烦,建议她用不显眼的蜡笔把每一次写的满意的字轮廓勾勒一下,下一次就留意着,用水笔“填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