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依杰望着他,心中如同翻起了五味瓶,或许一切都是命。骆晔继续说:“没想到的是,她也不幸,在我决定跟她的第二天,她就因病复发,住进了医院,后来急转直下,越来越重,后来辗转到台湾香港求医,又到了西藏,后来后来就,临死前两天,她几乎疯了……真的好可怜,我多想救她,可没办法。我发现她也不是那种特别坏的人,只是有钱,在男人圈里任性而已,等她去世之后,我才放心的离开了。”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今后怎么过?你的二十万,怎么办?收回去,单独搞一个属于你的美发店吧,简单的创业走上正轨。”
骆晔不想收回二十万,乐依杰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他,特别说明并不特别需要他这钱,骆晔沉吟着,点点头,表示愿意考虑乐依杰的建议。
“以后还是要继续在同志迷魂阵子里混下去?”
骆晔苦笑着说:“飞哥去后,我就已经死心,飞哥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以后绝不可能再和哪个男的有非分的交往。依杰姐,我们这个美发圈子里,同志最多,也有好些想我和深度交往,我都全拒了。”
乐依杰点点头说:“这样才行啊,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也没有。”
“如果有某个女孩愿意和你交往,你愿意吗?”
也许是对乐依杰形成的不便拒绝的习惯,也许是对乐依杰的话充满好奇,他问:“也愿意啊。”
“也愿意?这三个字该怎么理解?”乐依杰听着又有气。
“愿意。”
“那就往这方面留意吧。既然从事了美发,就不要再三心二意,尽快找好个美发店的地方购置,开始立业,哪怕是小事业。我俩阴差阳错,走到现在,也是命运在作怪。”
乐依杰虽然和柳奋在一起,但并没有参与柳奋的事业生活中,只是通过柳奋,她对金河集的情况不陌生而已。
因为柳奋的原因,乐依杰少有和骆晔再联系,包括和电话,骆晔知道乐依杰和柳奋的关系后,即便偶尔和她上聊聊,也很谨慎,再下去怕就形同路人了,乐依杰放心之余,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纠结在心里一个概念:骆晔是不是从来没在乎过自己?她好想求证。
集团公司受林泉县之托在成州市中心开发的商住楼盘,也就是当初邵云龙在柳奋帮他出书之后交给金河集团的项目,总建筑面积十二万平方米,因为是黄金地段,商铺面积价格很高,每平米三万到四万之间,乐依杰想到骆晔想开理发店的事,倘若能动员他将二十万在金河集团开发的这个中心地方给他弄一个铺面,让他永远脱离“租”和“帮”的层次,先立业后成家,也许会给他整个后半生带来好的转机,可二十万买不了多大的铺面,按揭的话,金额太大对骆晔又是个不小的负担,能帮他开始独立人生的铺面,念头在她心里盘桓了好几天,她直觉骆晔会认可自己为他的建议的,即便他有所犹豫,她也要推搡着他下决心。她想找柳奋帮忙,又感到不妥,如果为此事暂时瞒着柳奋去操作,难度又太大,柳奋知道后又容易引起误解,想而又想,她决定直接和柳奋谈谈。
在一次和柳奋洗过脚上床,互相拥被坐着,她对柳奋说:“夫君,想求你一个事,行吗?”
“什么事,说得这么严肃?先卖个萌给美化一下气氛再说。”
“我给你说的是正经事。”
“最怕听正经事,现在是卖萌的黄金时间,别浪费了吧,开始……”
“我的技术太初级,你去看演艺圈那些九段十段卖萌高手表演得了。”
“我只要看夫人的表演。”
“即便要我卖萌,你也得焚香浴沐,搭好场面,金砖铺地,请来四大天王保驾,八部天龙护法,还得届时让花雨缤纷,仙乐齐鸣,宇宙大放光明……”
“卖个萌有必要这么奢侈讲究吗?可不可以启动简易程序?”
“那你也得先整顿衣衫收敛容,亮出景仰的眼神和膜拜姿态,本人卖萌,只在庄严的氛围中。”
“和庄严扯上关系了?要不要请联合国升国旗,奏国歌?鸣礼炮响什么的?今晚别把我吓得阳萎好不?”
两人瞎扯了一阵,乐依杰扭过头去,望着窗外。
“不就算了,什么事说吧,老婆大人。”柳奋掰着她的肩央求。
“不知道你能不能办。而且,首先是你有没有心理障碍,如果有心理障碍,就算了。”
“你说呀,老婆大人。”
“是关于骆晔的事。”
柳奋许久没有吭声,乐依杰说:“好吧,不提了。”
“你见到他了?什么时候?”
乐依杰把见骆晔的事全告诉了他,接着说:“看他这两年以来,总过着不太明亮的日子,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同学一场,相恋一场。而且他在知道我需要钱的时候,给我二十万,要帮我……他的二十万形同卖身所得。尽管我因决定和他分手而没用他的帮助,于情于理,我不应该为了你就从此与他形同路人,也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和他有隙。他和你不同,你有着驾驭社会的天生材质,是女子们放心的依傍;他生性柔弱善良,是一个容易被社会搓揉的甚至自身难保的人;我想借助你帮他一次,也算是一次回报吧。比如,如果能在你们还没完工的成州市中心这个楼盘项目中,用他的二十来万,帮他选购个铺面,价格总价稍微适中的,对他来说,先立业后成家,可以有一个比较可靠的小港湾嘛。”
柳奋瞧着她,搂着她的腰好半天,他说:“你为啥不为我考虑呢,我也想有个安全的可靠港湾啊。”
“你没有吗?你已经有了个天然良港,而他正如你说的,还在漂泊中。”
“可你怎么报答我呢?”
“你现在这么说,把你当成我的什么人?又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柳奋忙忙的陪笑陪不是,乐依杰的坦诚让他释然,尤其是她说到骆晔在曾要给她二十万起步的事,他感到脸上一阵辣风拂过。在她接手春风演艺公司过程中,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因别扭躲在一边。此时面对乐依杰的打算,他不能再选择冷眼旁观,说:“你知道吗,这儿的铺面,主子是林泉县政府,单找邵云龙也不一定可靠,或许还得他们的县长李常青画字。因为是黄金地段,所以早卖得差不多了,二十来万,能买啥?”
“所以对你说,你能不能想想法,帮一下。”
柳奋点一支烟,幽幽的吸着,没回答乐依杰,乐依杰把他的烟取过,放在烟缸里,他苦笑了声,问:“我的女神,你什么时候正式嫁给我?”
“现在还不算正式吗?”
“我要不仅是现在,还有中华人民共和国认可的,代表将来的,永远的东西。”
“随时去办吧。”
“乖,这才是我做梦都想听到的,算交换条件啊。”
吴作铭的合同到期了,他电话里向乐依杰提出,希望延期至开永祥与文化局合同期末,乐依杰对吴作铭明说不打算对外承包了,自己想成立“依杰书法工作室”,招学员,和大家交流和自己的书法理念。
吴作铭听着,对她胸有成竹的口气惊讶又怀疑,以为她在故意要挟自己。但一想到前次她来书法培训班受欢迎的可怕程度,他很快又确信她有此真实意图,随即产生了另一种怀疑和打算。
他放下电话,认真的再度对着乐依杰留下的字,良久,几乎得出同开永祥近似的看法:如果她果真要以其“理念”为宗肯办书法班,失败是必然的;但如果她乐意换角度,换思维而加盟,将其书风作为学生们的调节选择,或许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此自己也可使利益持续,避免重新选地方,人气损失。
他给乐依杰打电话,详细地说了自己的看法,乐依杰听着,结合开永祥生前所说“十年”,犹豫了,不一会,基本被他说服,世上万般事,唯书法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自己一介女子,春风公司的事尚有些忙不过来,书法方面无名师可傍,根基浅;书法圈门槛低导致大批无所事事的人鱼贯而入,争斗文雅而残酷,先在浅表介入中逐步修炼自己的书法理念,如此经济风险也小。于是两人大致搭成了协议,乐依杰先以老师身份参与,每周二次课,时间原则上定为周六周末,可自行调节,报酬每次课四百元,然后合同延期至最后,乐依杰算作了次小小的权益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