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荣王如此忧虑此事,此事就全权交给荣王负责罢。东城兵马司都指挥,好生协助荣王处理此事。务必要找寻到真凶,不然朝堂上难免人人自危啊。”
高佑琮扫了一眼高佑琅看上去义正言辞的模样,简简单单地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本身这件事情就并不好处理。
暗卫那边的说法是除掉叛徒,可是明面上却是绝对不能够说这谈四和宫中有关系的。不然不知道荣王会如何借题发挥,将荣王府里的人都好生的清理一遍。
不过他也相信,以暗卫的水准绝对不至于能够留下痕迹。既然本来就会成为一桩没头没尾的案子,与其让兵马司的人头疼,倒不如让他荣王府的人自己头疼去。
最好是能够让荣王多加担忧,他本身不就是想让他这皇帝忧虑此事?倒是能够为陛下分忧,也算是尽了他藩王的责任了。
高佑琅虽然不知道是暗卫的人出的手,却也多少猜出来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必定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他本来不过是想胁迫高佑琮让兵马司的人彻查此事。
如果这个结果怎么也出不来的话,栽赃到高佑琮身上就很容易了。可是高佑琮这样四两拨千斤地一说,虽然对于他而言损失也并不算大。
——大不了就是将这件事情拖着,若是他就藩了,也不会有人再提起此事。
可是如此一来,他的算盘可是就要落空了。高佑琅顿了顿,还想再争执两句。就看见王溪那个把上了陛下风生水起的老头子站了出来:“臣以为,荣王负责此事不妥。”
还没等高佑琅在心中露出个笑模样,就听见那王溪道:“藩王府中除了卫戍之外,并不允许掌握其他兵马,此事兹事甚大,臣以为不如让荣王协助。”
这样一来,就是高佑琅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暗藏的那些武装和兵士放到明面上过一遍都是不成的了。
况且既然有他荣王的协助,还查不出来这件事情,可就当真是丢人现眼了。兵马司的人又不会就藩,就是一直在这里查下去也是做得到的。
“善,首辅果然是睿智。”高佑琮也不免露出了个笑来,只是他坐在上首底下的人却也看不分明,只觉得他尚且还是苦恼着的。
“喏。”高佑琅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下自己内心的不平,这才缓缓地行了礼,应承下来。
“陛下可是满意?”就算余定是个愚笨的,按照他对于高佑琮的了解,也能看出来这件事里面的弯弯绕绕了,故而看见高佑琮从那里头出来之后看上去颇为满意的样子,心中也自然有了定数。
“满意?当然算不上,这件事情若不是咱们这边露出了些首尾让他荣王给逮住了,何至于用这样的办法,不过他必然是还有后手的,只怕咱们要早做准备了。”
高佑琮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这五弟就仿佛是一条毒蛇,暗中潜伏着,谁也拿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要蹦出来咬你一口。
“陛下必定是不会让这等小人得逞的。”余定添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让底下的人稳当当地举着轿子往太安宫去了。
今日已没有旁的事务,又是这等烦心的事情,也只有太安宫的娘娘能够安抚一二陛下的心情了。
“欺人太甚!”高佑琅将官帽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猛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高佑琮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反而来胁迫于他。
“王爷在里边吗?”郑漪莲温温柔柔地声音从外间传了过来,高佑琅连忙维持住自己平日里儒雅的模样,摆正了那官帽。
虽说看上去面上还带着怒意,却已经不见了方才粗莽的模样。
“王爷,这是我今日炖的汤盅,怕王爷今日回来心烦意乱,特地准备好了的。”郑漪莲最是知道自己哪个角度看上去最好了,她温温和和地望着高佑琅,微微低着头。
娇弱得如同一朵可以让人随意采择的花骨朵儿,陪着她那套酡颜红的交襟大袖袍,看上去当真是美极了。
可高佑琅却忽而变了脸色,他走到郑漪莲面前,语气温柔,话语却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心烦意乱的?你们郑家还在给你传消息不成?”
“王爷,王爷,莲儿绝对没有和郑家有任何的联系。只是想着王爷本就不喜如今的……那位,想必上朝归来之后必定是不会愉悦才有这样的举动的。”
郑漪莲也算是在高佑琅身边有这么个三四年了,和自己那自傲自矜的嫡姐不同,她是能够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如今荣王府里王妃已经开始做主了,她和王妃之间斗得昏天黑地,原本差一点就棋差一着,让杨绮怀得了个好,却没曾想,她转脸就成了和皇后作对的人物,在整个京城里头,脸面都算是丢了。
本想着自己就能够这么起来,却是转脸杨绮怀又靠着进献了那么个美人又起来了。可惜那美人又不得陛下的心意,郑漪莲虽然心底很是满意,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得意。
她还想着过些日子就能够和杨绮怀继续一较高下,却发现西苑的那个人竟然开始走动了。甚至还离开府上回了趟家。
这可当真是让郑漪莲脊背发凉,她和杨绮怀之间尚且没有什么仇怨。但是和那位就不一定了。
郑漪莲也没想到自己本来不过是想要拿来争宠的桥段,却是恰好撞上了这样大的事情。平白无故给自己惹了一身的脏水来。
“王爷……”郑漪莲顿顿地唤了一声,她只觉得眼前人都快要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位了,那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目光,让人心惊胆战。
“滚。”高佑琅将她的手一拂,伴着一声脆响,那汤盅也被那一下挥到了地下。
郑漪莲慌慌张张地就退了下去,徒留一片狼藉。
“郑侧妃这下子算是吃到苦头了。”替邵之云捶着肩的小婢女语气快活地这般说道。在这荣王府里,若说最令人厌恶的必然就是这位郑侧妃了。
偏生她生的媚态,最是会讨荣王的欢心。大家虽然心中厌恶,面上却也是不敢露出半分来的。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邵之云如今有心想要寻人盯着些荣王,听见这小婢女如此说,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当即问道。
“这……自然是因为我有个同乡,就在王爷的书房打下手,这点子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知道些的。”小婢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邵娘子忽然这样问道,却也还是实诚地说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邵之云当然也不打算这个时候就立刻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只是委婉地说,“我倒是想多知道点王爷那边的事情,你若是能够和我多说说就好了。”
邵之云本就因为家里教养的缘故,身上总是多显得有些书卷气,脾气也再是温和不过。虽然在王府里没什么地位,可是她这里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
惹得这个小婢女自然是惟她是从,听邵之云这般说了,脑子里却是忍不住脑补了许多关于邵娘子和王爷之间的情爱故事,连忙点头。
她满心想到的都是邵娘子的一腔真心,怎么也不知道邵之云真正的想法其实不过是想要安然地保全自身。
“怎么今日没什么事务吗?”陶叶嘉正摆弄着自己屋里的那盆常青松,就看见高佑琮阔步走了进来。
“是啊,虽说有些烦心事,只是事务却是不算多。只怕今年进了冬日才会当真的麻烦起来。”高佑琮算是明白了,高佑琅为了这个位置不知道会使出什么举动来。
就算是和瓦刺之间合作只怕这位也是在所不辞的。
陶叶嘉笑笑,将手中的剪子放到了一边,平雾连忙上前来帮她将那剪子拿走了。她转头拉着高佑琮问:“什么烦心事能让陛下都觉得苦恼?”
“不过是那点小事罢了。”高佑琮话到嘴边,却还是不想让她担心,只是糊弄一般的说了这么一句。
“又是荣王罢,”陶叶嘉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荣王当真是一天不惹事就觉得烦闷,“他可当真是成日里就喜欢瞎蹦。真是让人无奈透了。”
“你自然是这样看的,可谁知道荣王府里的那些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只怕还把你我当做眼中钉呢。”高佑琮点了点凑得近了的陶叶嘉的鼻子有些无可奈何地这般说道。
“他就是将我看做眼中钉又能如何?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使得手段也尽是些不入流的。”陶叶嘉对于高佑琮的不满也是由来已久了,说起这件事情,便满满都是不虞。
“这件事情过后,恐怕他也要就藩了。除非是大兴发生了什么大事,大约你在京城都看不着他了。”高佑琮也是这么想着。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阵子他必定是会使出些什么手段来的。”陶叶嘉看了看高佑琮,吐露出自己的猜测,“你说,他会不会煽动民众,认为你不是个好君主?”
“若是当真……不过,兴许,你说的不错。”高佑琮本觉得陶叶嘉的话不过是漫无边际的猜测,但是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为何谈四会被暗卫营除掉。
可不就是有荣王那边的消息没有传过来。
他叹了口气,想到荣王似乎是捉住了他的什么把柄。和原先的伎俩却是有些出入,可能当真要做些不一般的事情。
“只要不是逼着陛下去和瓦刺对战,其他的到都没什么。可是我这心却总是安定不下来,就怕他会使这种手段然后逼着你御驾亲征。”陶叶嘉抚着心口,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不会有错的。我自然是护得你的安稳。”高佑琮揽住她,语气温和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