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个时候,你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不忍心打掉孩子,还期盼着那个男人会重新出现,所以她就一边打工,一边寻找着那个男人的踪迹,一直到半年后,那个男人又回来了,告诉你母亲那次离开,是因为他欠了不少钱,怕连累她,所以才会消失,你母亲相信了,并且原谅了他,她那时只想让你平安出生,给你一个家。”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跟他叙述今天的天气一样,可是却让窦琛觉得十分沉重,他的双手也不禁握成拳状。
“好景不长,就有一个女人突然闯入了他们的家中,将你母亲辱骂了一番,原来那个男人早已经有了家庭,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骗取你母亲的钱,结婚当天消失,也是他和他的妻子早早预谋好的,半年的时间花光了所有的钱财,所以又重新回到了你母亲身边,怂恿她来我这儿再拿些钱,可你母亲是个有原则的人,拒绝了这件事情,男人和他的妻子见无利可图之后,便将你母亲羞辱了一番,并且打了你母亲,从此便消失了。”
窦琛听完这话,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桌上,动静引来了守在门外的狱警,急忙打开门查看,见韩邦荣摆摆手,示意没事之后,这才又关上了门。
“从那之后,我便让你母亲住在我家里,可是感情上对她的打击太大,生下你之后她就得了抑郁症,在韩宅住的那几年,她不知自杀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被救了回来,我也给她找了很多心理医生,可是她的病情依旧没有见好。
你一天天的长大,外面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你母亲觉得影响了我们家的名誉,便带着你搬了出去,我夫人跟她说了很多次,让她回来住,可她怎么都不肯,我给的钱她也不收,我派去的医生每次都被她打回来,医生说她的抑郁症更加严重了,并且她的精神也有些不太正常了,再后来就没有医生敢去她那里了。”
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可怜又像是自责。
“她去世的前一天来找过我,说要去外面看一看,调理下心情,我觉得这是好事,便同意了,临走前她跪在地上,求我收你为干儿子,并托我好好照顾你,我也没有想到第二天她……竟然会自杀了,从那之后我便把你接到了韩宅,当是了了她的遗愿。”
窦琛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无法想象一个人被抑郁症折磨了整整十八年是怎么样的滋味,“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韩邦荣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以为瞒着你,会让你过得舒服些……”
窦琛低着头,眼泪滴落在桌上,嘶哑的嗓音,喃喃道,“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们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夫人就不会为了追我跑出去,遭遇车祸,你的儿子也不会因为这事儿怪罪于你,久居美国不回来,这么多年不与你说一句话,都怪我……”
韩邦荣从口袋里取出一条手帕递给他,布满老年斑的大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怪不得你,不论怎么说,你永远是我们韩家的一口人。”
他善意的话,让窦琛更是自责,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后,突然站起身,跪在韩邦荣的面前,道了声“对不起”后,起身朝门口走去,警狱员给他戴手铐的时候,他转过了身,对韩邦荣说道。
“代我向瑾琰和余安好说声对不起。”说完便跟着警狱员离开。
韩邦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才颤颤巍巍的出了监狱,当晚和韩瑾琰打电话时传达了窦琛的话,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后,才沉恩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又给林森打了通电话,让他明早去警局撤销对窦琛的刑事诉,随后放下手机,盯着窗外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看了许久,一直到余安好喊他早点休息,这才进了卧室。
等他进去后,月亮也终于从乌云中探出了头,皎洁的月光洒在了阳台上,让整个夜晚都美好起来。
原来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
朵朵去世后,余雯欣想要给她大办丧礼,可是却遭到了白晋齐的拒绝。
在安城,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一律不能大办丧礼,否则会影响一家人的运势,这是安城的老风俗,白晋齐又对这些东西十分的迷信,生怕会影响到白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并且让朵朵必须火化之后,才能下葬。
余雯欣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立马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砸向了他,声嘶力竭的吼道。
“那是我的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用不着你来操心她的丧事!”
她突然的暴怒,让白晋齐也怔愣了一秒,自他的记忆以来,余雯欣从未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现如今却叛逆起自己的话,无疑是来挑战自己的威严。
“她性我们白家姓,就是我们白家的一口人,我说怎么办就得怎么办!”
余雯欣满是恨意的眼睛盯着他,下一秒大笑出声,随即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坚定。
“从现在开始,朵朵不再姓你们白家的姓,她的丧事我亲自去办,你放心,这样绝对不会影响到你最看重的白氏,我女儿的事情,也再与你们白家无关,你这个老混蛋,就守着白氏好好过吧!”
说完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旁边的白鹤轩,与贝施惠,随后起身朝屋外走去。
白晋齐被那声老混蛋,气的血压飙升,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白鹤轩。
“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我迟早要被你们给气死!我要你马上去阻止她,并且跟她离婚!”
白鹤轩却丝纹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白晋齐见状又催促道,“我让你赶紧去啊!”
一直低着头的白鹤轩,这才缓缓站起了身,瞥了一眼白晋齐,冷冷道,“从小你就让我事事顺你的意来,只要是你认定的事情,我就必须得去做,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傀儡,我也受够了你对我的指挥,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还有,朵朵也是我的女儿,我同意大办丧礼,这不是跟你协商,更不会遵从你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