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恬歆冷笑，却没有说话。
乔景琛墨色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门板一关一合，房间里只剩下了吕恬歆。
她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死命的揉搓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清醒一点。可是思来想去，却完全无法理解乔景琛为什么会这样做。
混乱之际她突然想到那次她住院的时候，他蛮不讲理的怀疑她和秘书的关系，还非要让她换成女秘书，并且吻了她。
只是到了第二天，就不承认了。
那个男人看上去冷漠至极，但是骨子里也是极其桀骜的。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做了不敢承认的事情，还真的不好找。
起码他心里放着孙思汝，他就从来不曾在她这个妻子面前掩饰过。
即使如此，一个吻，他为什么要否认？还有方才他的神情和言辞，都实在太过奇怪了，甚至有了几分诡异。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在大脑里闪现——如果他真的不记得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呢？
还有方才那明显没有说完的半句话，【那个人根本不是我……】
细细想一想，似乎这里面真的藏有一个极大的谜团。
……
吕恬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约了林志远见面。
安静的咖啡厅，吕恬歆坐下之后，单刀直入，“志远，我记得你曾经修过心理学，是吧？”
“嗯，”男人点点头，为她倒了一杯水，不急不缓的说道，“知道一些皮毛，怎么了？”
行伍出身，对于各方面知识的要求都很高，心理学也是基本能力的一种。
所以他所说的皮毛，要比一般人的理解艰深许多。
这一点吕恬歆自然明白，她皱了皱眉，尽量组织着语言说道，“会不会有人在生活里根本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失忆，而是昨天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对上吕恬歆的眼睛，林志远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DID？”
“DID？那是什么？”
“DID全称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是指多重人格障碍，在这种障碍中显示出两种或更多的不同身份或人格状态，这些不同身份与人格交替以某种方式控制着患者的行为。”林志远说了一下这个概念之后，又解释道，“简言之就是一个人身上出现交替控制身体的人格。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吕恬歆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难道乔景琛身上有多重人格？
那么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种人格长期的交替出现，会发生什么事情？
吕恬歆一阵心惊，“这……这种问题，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24个比利，这是个真实的案例，一个人身上有多重人格，有作恶多端的杀人犯，也有极端的军国主义分子，还有被虐待的小女孩……他们彼此之间不知道对方占据身体的时候做了什么，所以这个身体的主人、生活陷入了无比的混乱之中。”
“……”
不用去设想，只是听一听，她都觉得很是混乱。
“那有办法治吗？”
林志远看着她，“是谁？”
看着他目光如炬的眼神，吕恬歆有些抗拒，不自觉的垂下眼睑，放在桌上的手指也蜷了起来。
这一切落在林志远眼中，却只表现出一个可能，“乔景琛。”
……
公墓。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乔景琛站在爷爷的墓前，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一张脸已经凝固了。
孙思汝上前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景琛，大家要走了，你不打个招呼吗？”
今日前来的大多是乔老生前的好友，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他微微抬起头，转身向吊唁的人握了握手，这种场合、那些人也不在意乔景琛的礼数，大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节哀”就离开了。
等到他们陆陆续续离开之后，墓园里就只剩下乔景琛和孙思汝两个人。
她撑着伞站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人是不能复生，节哀吧。”
乔景琛抬起头，看着对面走来的一身黑衣的女人眯起了眼睛，本就冷峻的面上好似铺了一层寒霜，连眼珠子似乎都有点凝结。
顺着他的视线，孙思汝看了过去，赫然看到走来的吕恬歆！
孙思汝的瞳眸微微睁大，然后又说道，“她怎么来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吗？”
说完，她对身边的男人说道，“景琛，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打发了她。”
也不知道是乔景琛真的乐意让她这样做，还是根本没有听到，一双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吕恬歆，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的表情。
看着这情况，孙思汝也没有多做思考，上前一步挡住了吕恬歆，“爷爷不想看到你，景琛也不想，你赶紧走吧！”
吕恬歆顿下脚步，抬手摘掉墨镜，视线掠过孙思汝、然后落在乔景琛身上，“我来跟爷爷道别，谁也不想在这里扰了爷爷的安宁吧？”
“你……”
不等孙思汝说完，乔景琛就淡淡的打断她，“让她去。”
孙思汝很是不服气，但是乔景琛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能怎样、只能看着吕恬歆走过去，恭恭敬敬的在乔老面前举了三个躬。
“爷爷，”刚刚说了两个字，吕恬歆的声音就带上了哽咽，闭了闭眼才继续说道，“很抱歉最近没有来看您，但是您放心、您托付我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一定不会让一些恶人得逞！”
话音刚落，孙思汝面色就是一变，然后说道，“吕恬歆，你乱说什么呢？在这里，你就是最大的恶人！不要在那里洗白了，现在整个枫城都知道你不仅泄露了乔氏的机密，甚至恶毒的杀害了爷爷！”
话音落下之后，墓园陷入短暂的安静。
“是吗？”吕恬歆再度回头时，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哀戚，面上甚至带上几许冷嘲的淡笑，“我有没有做那些事情，等法官宣判了之后才能定论。可是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要知道，我还是乔景琛的妻子，乔家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