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芳菲见男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伸手把关打开,坐起来说:“怎么了,见了老同学有什么心思?”
曹明月说:“我怀疑我自己应不应该去挣这个校长。”
景芳菲说:“此话从何说起?”
曹明月说:“整晚跟范如真和卢人杰在一起,我觉得他们才是做官的料,我怕不是做官的料。”
景芳菲说:“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官的,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副校长不是很好嘛。”
曹明月说:“做官要做官的素质,我发现我没有做官的素质,而且正职和副职有本质的区别,我做副校长只要把年级组的工作做好就行了,正校长不仅要做好学校的全面工作,还要应付学校外面方方面面的事情,我怕应付不来。”
景芳菲说:“那怎么办啊?现在你就像一个上足劲的发条,打退堂鼓恐怕已经晚了。”
曹明月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跟蒋原则去争这个校长有点考虑欠妥,一时兴起就去忙乎这事,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心里七上八下的,越想越后悔,这个校长得来不光彩,做不光彩的事就没了底气。”
景芳菲犹豫地说:“没有信心没有底气肯定不是件好事,要不你跟范如真说一声,这个校长咱不当了。”
曹明月说:“难就难在这里,官场上哪能开这种玩笑,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不玩就不玩了。”
景芳菲说:“既然这样,你就把问题反过来想,如果让蒋原则当校长,他就会毁了学校,你当了校长学校就能健康发展,是件好事。”
曹明月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说:“也只能这样想了,只有这样想,我的心才能安稳好受些。”
景芳菲提醒道:“为范如真准备的礼物今天不要忘记送去,不管你是怎么想法,这个人情我们一定不能欠人家的。”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钱夹,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五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人家北京来的人也不会在乎清源的土特产,还是直接点吧。”
曹明月接过银行卡反复看了看,说:“这恐怕不好吧,这样我就更不踏实了。”
景芳菲说:“你们虽然是老同学,你知道人家这么多年混下来是怎么想的,现在还不都是这样。”
曹明月说:“我从来没行过贿,叫我怎么跟他说?”
景芳菲说:“你就跟他说,从清源带东西回去不方便,这点小意思给他老婆孩子买点礼物。”
曹明月说:“这不是逼着人犯错误吗?”
景芳菲说:“事情已经走到这步,既然求人办事,总不能空口说白话,叫人家瞧不起咱们。”
曹明月说:“好吧,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
景芳菲说:“他不要是他的事,我们给是我们的事,送给他他不要,我们也就不欠人家的了。”
曹明月摇摇头,说:“这叫什么事啊,人都是这样在人情来往中变坏的。”
凌晨,曹明月早早起身,洗漱了赶往清源迎宾馆,在贵宾楼208房间前犹豫地转了两圈,抬手按响了门铃。
范如真在里面说:“不用打扫。”
曹明月说:“如真,是我,明月啊。”
范如真听说是曹明月,连忙开门,请他进去,说:“明月,这么早跑来干什么?”
曹明月说:“想请你们吃个早饭。”
范如真笑道:“你不提早饭我还想不想来了,你一提我就想起清源山庄门口老刘辣汤摊了,看看,我都流口水了。”
曹明月说:“那我们就去吃老刘家的辣汤加牛肉包子。”
范如真说:“一毛钱一碗辣汤,一毛钱一个牛肉包子,走到哪儿都忘记不了家乡的味道啊。”
曹明月说:“那你叫上你的同事,我们一起去吧,在北京你们可吃不到这种美味啊。”
范如真遗憾地说:“去不了啊,市委已经安排我们早餐了。”
曹明月说:“你告诉他们不在宾馆吃了,出去吃。”
范如真想了想,说:“不妥,不妥,既然人在官场,就要守官场的规矩啊,临时告诉他们取消早餐,本不是什么大事,万一有人胡思乱想,还不认为我太随便了。你既然来了,就跟我们一起吃吧,顺便把你跟什么崔部长介绍认识认识,以后说不定你们还会有接触。”
曹明月说:“领导接待你们,我就不掺乎了。”
范如真说:“怕什么,我的朋友他们还敢怠慢?”
曹明月说:“我还是不冒头的好,这时候一看见他们,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范如真说:“几十年你都改变不了书生气,换了别人还不削尖脑袋往里钻?”
曹明月尴尬地笑笑,说:“我不大适应这样的场合。”
范如真说:“好吧,我不为难你,不过,我提醒你,既然要当官,就要改改你身上的书生气,粘点官场习气才行啊。”
曹明月转身想走,到了门口想起口袋里的银行卡,伸手摸摸,想把它掏出来给范如真,一时又拿不定主意,站在那儿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