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电的磁轨公路提供不了磁力,导致公路上大半的轿车成了废铁。
一辆载重货车侧翻在人行道上,车上的棉衣棉袄,一捆一捆,堆了一地。
人群在哄抢,他们大都穿着睡衣睡裤,有些人甚至只穿一条内裤,赤着脚,身上还血淋淋。
抢夺队伍不断壮大,哄抢达到白日化,逐渐导致整条215街道,沦陷成抢夺棉被的战场。
詹姆斯一直走,一直走,即使眼前人头攒动。
他握紧剑把,猛地抖了下!
剑刃变软,一个劲摇摆,发出“哐啷哐啷”声,剑尖压在地上,弯曲了90度。
几个壮汉朝詹姆斯骂骂咧咧了几句,忽然举起拳头冲向他。
詹姆斯手中的软剑,像挥出的鞭子!
“咻咻咻“的挥剑声。
那几个男子的睡裤被割开了一个口,橡皮筋不偏不倚被软剑割断。
“扑通扑通”数声,他们被自己掉下的裤子绊了一跤,全摔在詹姆斯面前。
他们顾不上站起,不断用手触摸小腹,脑门吓得冷汗淋漓。
橡皮筋离皮肤就丁点距离不过他们的小腹上,却没有半点血丝。
詹姆斯突然喊:“让开!”
众人都看向他。
詹姆斯右手再次一抖,“软剑”变硬,剑尖竟“乒”的声,一下扎入人行道的玻化砖内,溅起几丝灰尘。
他朝身边的消防柱挥了两下。
强光刺眼!
迸射的火花,能与烧电焊时,激射的火星相提并论。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高压水柱将铁盖顶飞。
一时间,这段公路上下起“大雨”,这时,晶贝入夜气温不高,只有13度,更何况那些哄抢的人们还只穿着内衣内裤。
他们禁不住冷,纷纷抱头逃窜!
“董巫焱!”
是佟女节的声音!
语气急促。
她的话,是喝止!
是命令!
是阻挠!
是最后的通牒!
佟女节右手牢牢抓着一支簪,这是一只格斗簪,圆锥形,空心,碳钢材质,长约16厘米,类似“古巴藤”,簪尖在反光,寒芒一闪一闪。
她挡在詹姆斯面前。
“让开!”詹姆斯依然果断,坚决,甚至冷酷!
佟女节被消防柱喷出的水,浇得浑身湿透,她弯着腰,水珠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淌,像两条泪柱,看起来有点狼狈,失态,但让人感到无助,绝望。
突然,佟女节摆上战斗姿势,簪尖对准了詹姆斯,刹那间,她衣服上的水珠猛地往外泼。
“想要我跪下求你?你要是耳聋,我多说一遍你不得伤冯晓君!待在这,要不,我就挑断你脚筋!”
“闪开!“詹姆斯大吼。
他脸上的肌肉全挤到了他的双眼四周,瞳孔缩成一点,好像在聚集能量,准备射出镭射光!
“冯晓君“这三字,就是让詹姆斯变癫狂的咒语!
突然,他拔腿就跑,侧过佟女节,往体育馆跑。
詹姆斯跑的飞快,像风一样快!
快!
快!
快!
别让那混蛋等急了!
突然,他的后领被人拽住!
詹姆斯被领子勒得差点窒息。
是佟女节!
詹姆斯感到她,两手,扣领,下盘扎马,猛的用力一拨。
接着,自己踉跄几步,本来他还能立稳阵脚,只是佟女节右腿一绊,他只能摔在地上,并天旋地转的滚了两圈。
詹姆斯很快站起身,背手,下蹲,迈“太极步”。
名字响亮,但他走起路,却像个跌跌撞撞的酒鬼。
佟女节拽他衣襟,她往哪边拽,詹姆斯就往哪边走。
渐渐,佟女节变得被动,似乎詹姆斯在拽她。
佟女节松开手。
她放弃了?
拉锯战得利的矛头,渐渐向詹姆斯倾斜。
突然,佟女节抓起路旁一条摊开的棉被,呼啦一声,蒙住他的头。
这条棉被沾了水,很有分量。
就在詹姆斯忙着掀棉被那会,佟女节右腿一撂,再次使他摔倒在地。
欺人太甚!
詹姆斯抽出软剑,一抖!
他挥动宝剑,“噼啪“作响,一些水珠就像被拍打出去的羽毛球,不,更像射出枪膛的子弹!
佟女节则在漫天的弹雨中旋转,她的乌黑的长发划过一道道弧线,子弹打在她的头发上,溅起一丝涟漪,却带不走半根头发,她身体像根蒲公英般在弹雨之间跳跃,像跳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掤捋挤按须认真。
上下相随人难进。
任他巨力来打我。
牵动四两拨千斤。”
佟女节边旋转,边前进,就在离詹姆斯约三步距离时,就在她念完那句“四两拨千斤”时,她忽然划出手中的钢簪,“乒“的一声,格挡住了那柄锋利的双刃剑。
两人较上了劲,这两件铁器,只要是稍稍动一下,就是几枚火星。
“董巫焱!“佟女节不敢直视他眼睛,她担心又让詹姆斯给催眠了,佟女节只好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剑刃,大喊,“停!别打了,我们说下!“
“闪开!“詹姆斯一声咆哮,手腕一转,反手抓剑,右手抓着剑把,往上一提。
就像切肉块般,他把佟女节的碳钢簪,火星四射的削去了三分之一。
佟女节右手麻痹,一个劲的抖,她快吓得发懵,幸亏詹姆斯削去的,只是簪尖,而不是她的小拇指。
詹姆斯没有继续攻击她,而是朝体育馆冲。
他依然目标明确别让那混球等急了!
冯晓军!
“董巫焱!“
佟女节又抓住了他的衣襟!
冥顽不灵!
“巫焱,你看这!“佟女节说着,伸出手中的东西。
是一只檀木簪!
她的右手换了一只檀木簪。
檀木簪。
檀木……
詹姆斯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剑,剑刃离那支簪子仅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发簪啊,地摊货的。“当时,董巫焱记得就是这样对佟女节说的,“十块吧。“
“真好看……你当我是孩童,十块?快说多少,我给回你钱,要不你就拿了去哄你爱丽丝罢!“
“二十块,五十,唉,不紧要,请我喝瓶可乐,不,还是龙井茶得啦。“
没人比詹姆斯更清楚这只发簪的由来。
簪子的材质是印度的小叶紫檀,紫黑色,能沉水,簪子内部被掏空改装,装了50克芥末防狼喷雾剂,一次性使用,能使一个成年人暂时性失明50分钟。
当时,詹姆斯与威斯克博士熬了3个晚上,画了35张设计图,费了5天的时间找人,走关系,特别是华夏国的雕塑大师石田晋先生,詹姆斯便亲自上门走了4趟,才在最后一次的凌晨两点签成“定做合同“,熬了6个月的时间,终于磨出了一支既美观又实用的艺术品。
就在詹姆斯发愣,回忆起那段美好时光的时候,佟女节趁迅速地按下簪子上的弹簧按钮,一股透明的乳白色液体,呈雾状,喷洒向詹姆斯的双眼。
他慌忙用手掌挡了挡,但仍有一部分液体,透过手指缝隙,溅到了他的脸上,虽然消防柱喷洒出来的水滴,帮詹姆斯稀释了脸上的药剂,但也使得药剂均匀地盖了他一脸。
他很快就半跪在地,眼泪哗哗地往外流,脸颊像被千万根针扎了一般,疼痛难忍,又像刚用麻油洗了脸,麻痹得几乎撑不开眼皮。
“簪子恨有用是吧,你放心,放心了?“詹姆斯艰难地说,脸上涕泪齐流。
他感到一阵阵心酸。
简直是耻辱!
莫大的讽刺!
他心中的火焰宛如被浇了汽油般,忽忽地往上蹭。
詹姆斯想起佟女节那冰冷的眼神,刻薄的话语,毫无留情捅出的簪子,这一切,难道只是玩笑!
他又听到了佟女节的话音:“老实了?你……要是还来,我就……捅瞎你眼睛,让你碰不着我哥晓君半根毛!“
冯晓军!
她说什么,冯晓军是她的哥哥?
佟女节有兄长?
詹姆斯忽然想起,下午在磁悬浮滑板上那时……
她,为自己沏茶,沏一杯龙井茶时“你真像我义兄,习惯像,长得更像……“
詹姆斯突然仰头,嚎叫!
听上去非常凄厉,并拖得老长老长,声音在大街小巷间回荡……
“冯晓军,是我……继兄”,佟女节的话音带着哽咽。
詹姆斯脸上的剧痛仍在蔓延,不过更可怕的是,他心中的怒火他快要气得失去意识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了自己?
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的哥哥是冯晓军!
果然,一样的冲动易怒,一样的暴躁极端,简直像极了冯晓军!
是的,他们是一家子,恐怕以后冯晓军所策划的阴谋中,这佟女节会是他的帮凶这伙罪犯,社会的公敌,国家的败类!
詹姆斯的大脑被怒火烧得晕乎乎的,尽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假设。
公路两旁的人聚了一大拨,其中青年男女占了多数,其中有位少年脸缠绷带,左手高举着点滴瓶,看得目不转睛。
这样的阵仗很快就吸引了巡警们的注意,两个巡警挤进人群,朝佟女节这边大喝:“喂,你们干什么!走走,跟我们去派出所!”
佟女节:“……”
巡警:“喂,那男的,把管制刀具放下,有话到局里说……”
“别过来!”佟女节的声音更要刺耳,她大喊,“他癫了,休碰他!”
两个巡警突然停下步子,他们认出了这位能徒手与恐怖分子搏斗的王子。
詹姆斯的脸非常红,红的近乎狰狞。
难道仅仅是芥末剂所致?
是怒火!
是羞耻!
他,慢慢立起身。
天边划过一道雷,将詹姆斯的脸映照得像木然的铜像。
“滚,开!”詹姆斯的脸毫无表情,或者说没法有表情,他刚说完话,僵硬的肌肉硬使他掉出几丝唾沫。
詹姆斯右手一挥!
利刃划破空气与水珠!
佟女节手中的檀木簪被斩成两截,一截“啪嗒”一声,掉在水渍中。
她突然呆住了,只出神地看着手中那只不见了一半的檀木簪,这支董巫焱送给她,并无时无刻戴在她头上的檀木簪。
詹姆斯左手一伸,以闪电般地速度扼住佟女节的喉咙,并慢慢地提起。
佟女节的脚尖已经离开了地面,仅靠着脖子的承重,被詹姆斯举在半空,难受程度就像上吊般。
即使这样,她手中仍握紧那半截簪子。
“不假傲吗,嗯?仲神气吗!“詹姆斯的声音狠毒得令人汗毛倒竖,他说,“二十式你都没学完,就敢班门弄斧?狂妄,说!是不是冯晓军派你来的老鼠?你听到了,等下我就把冯晓君的心脏挖出来,拿来祭奠我爷爷!“
佟女节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白眼一翻,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