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爱丽丝气得两脸通红,仿佛这些话是对她说的般,她对警察说,“警察叔叔,请您把车窗摇上,我担心我忍不住……给他两耳光,又或者赶在中午新闻十分钟前,做次独家,公布他吞没当地学生的粮食金额,请相信我,即使仅剩五分钟,那些气势汹汹的农民伯伯,仍会用他们收来的破烂把整条车道都堵上……”
“公主殿下,车窗坏了,要不您来扳扳?”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察将脸朝向詹姆斯,说,“我的犯人,我会管。”
他一踏油门,警车“忽”的一声扬长而去,一辆车的左侧倒后镜被杉树磕掉了,“哐”的一声巨响,吓得众人一凛,像天空炸了个旱天雷。
爱丽丝说:“他在撒谎,车窗很可能没坏他们只不过是趾高气扬惯了。”
詹姆斯抚摸着爱丽丝的脑袋,脸上笑嘻嘻地,说:“好女孩,帮我顺了口气,等到了沓坊县,一定要奖励奖励你。”
爱丽丝:“谢谢,我想要一架磁悬浮滑板,你要是找不到的话,你可以去商店看看电动代步车,两轮的最好,实在不行我也可以骑自行车,每天都跑步,太累了,当然,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想当后勤,还有,我的防晒霜用完了,对于我来说,玫瑰味的最令人心旷神怡啦。”
詹姆斯:“……小意思,今晚你就到派出所里打地铺,睡前给我抄一遍刑法大全,关于‘寻衅滋事’跟‘妨碍公务’给我抄个三十遍,抄完再喂你饭。”
要是在以前,詹姆斯一定会这样说,不过现在詹姆斯用眼角瞥了瞥远去的,神气十足的,大摇大摆的,呜哇作响的“车”,他清了清嗓子,板起脸,用一种领导对下级的语气,教训道:“还有下次你就去扳他车窗!”
詹姆斯的幽默倒是一直没变。
……
大家又跑了一会,前方传来歌声,是合唱的“邑语”歌,歌声在悠扬中带着点急促,宛如在呼唤山外的孩子回家吃饭。
詹姆斯看见了,是村民们,他们来迎接圣火了。
一位中年妇女,她的脸黑黝黝的,黑得宛如黑色人种,当她看见圣火时,她咧开了嘴,露出泛白的下唇,白的像用面粉糊了般。
校长的年纪大了,双眼深凹,像两个黑坑,他的整张脸就像烧焦的陶俑,仅剩他的牙齿是土黄色的,他左手拄着把锄头,右手拽着一名小学男生,那名男生也拽着另一名男生的手。
学生们站成一排,一共八个。
一位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望着詹姆斯手中的圣火,皱着眉头,满脸疑惑,隐约又带着一丝怨恨。
她背着一只竹篓,竹篓里装着一些刚摘下的山葫芦,以及她的妹妹,小家伙站在竹篓中,两手紧紧抓着两只土豆。
他们盛装出场,服饰五彩缤纷,惊艳得让人咂舌。
一位中年妇女身穿一袭长裙,主色为红,黑色为辅,袖口是精美的漩涡刺绣,右腕戴着一只白色玉制手镯,胸前的弯月形的银锁,一直悬挂至膝部,反射着阳光,如同镜子般晃眼。
这身衣服曾是她的婚纱。
一名小孩身穿一件白色的运动上衣,衣服正面印着蕾申国旗,背面是奥运五环标志,这件运动服是由著名田径运动员刘易丝捐赠,这衣服刚洗,未干,还是短袖,冻得这孩子不断流鼻涕,他只好不停在原地做深蹲。
身在偏远山区的他们,衣服上没有补丁,没有泥污。
詹姆斯举起火炬而来,他们便把自己所有衣服中,最漂亮最帅气的衣服穿出来,欢呼呐喊,载歌载舞。
或许,在城里人看来,他们的衣服俗气得跟姥姥家的擦脚布不相上下。
然而,比起某些“充气娃娃”身上的校服,两者间的差距就宛如生物与非生物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
“圣火”并没有让村民失望。
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是运输大队到了。
小孩发出尖叫声,飞奔着往村中跑,像看见了什么怪物。
大人们也吃惊地指指点点着天空中的直升机。
有二十几架运输型直升机,这些直升机的客舱被掏去,只剩下驾驶舱,像只蜻蜓。
让村民吃惊的是,这些飞机吊着的东西……
由于道路还没有修好,詹姆斯提议让飞机把“学校”从工地搬过来。
当然,得一块一块搬,搬完后便像“搭积木”般,搭出一间学校,这便是流行于国外的“装配式建筑”。
现在,这些直升机吊着一块块钢筋混泥土的墙壁,楼道,阳台……
众人甚至清晰看见一块墙壁上有个门框,门框左侧是已经安装好的推拉窗。
当然,靠直升机还不能组装出一间学校,于是,众人又看见一些汽车吊机,推土机,挖掘机,打桩机,翻斗车……
这些车也全都用直升机吊在半空。
这一幕就跟梦境般。
不过,现实并不怎么美好。
地上风速巨大。
刚开始,大家只是感觉有点微风而已,不过渐渐的,就像台风降临般。
四周的树木酥啦啦的响。
漫天飞尘如同沙暴般,铺天盖地,把四周渲染的一片暗黄。
闻起来是一股呛鼻灰尘味道,沙子打得皮肤生疼。
最令人厌恶的是那螺旋桨的声音,即刺耳又响亮,宛如将一只蚊子的声音放大了数千倍般。
陪跑员让詹姆斯快些跑,他们生怕圣火会被风吹灭。
爱丽丝也在催促他快点跑,理由并不是担心圣火,倒是这些机群,让她感到了恐惧,她甚至觉得飞机悬吊重物的绳索可能不牢固,担心那些大家伙从空中掉下来……
后方的陪跑员也在不由自主地望向身后的机群,他们的觉得这些浩浩荡荡的家伙就像腾空万里的海啸,即将把他们吞没。
一名陪跑员看得太入神,被树根绊了下,摔在地上,磕掉了颗牙。
詹姆斯的步速仍然跟之前的一样,不急不慢,有规律,有节奏,甚至有些慢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