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社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人手不够,焦腾龙常常一个人没日没夜的跑,虽然遇到的都是些小鬼小妖,但必须要他亲自出马,所以一来二去,焦腾龙就开始留着心眼儿,凡是看见有点灵气的小伙子,能拉进来的都拉进来。
1980年,旅行社已经发展的小有规模,当时的员工一共有十四个,虽然不多,但至少不用焦腾龙亲自跑了。
不过有一点让焦腾龙心里焦急,手下这十三个员工,都是自己在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的遇难幸存者,焦腾龙一边行善,一边教他们道法,但这些人根基太差,连焦腾龙本事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到,眼看着自己老了,旅行社交付不到一个有本事的人手里,始终是个揪心的事情。
这年秋天,云南发生了爆发性恶鬼事件,事态紧急,焦腾龙带着自己的手下马上赶赴现场。
当时的云南还处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四周的原始森林将一个个的村子独立包围起来,完全阻隔与外界的联系,北京能得到消息,还是多亏了一个人的报警。
报警这人叫陈解放,是当地一个赫赫有名的捕蛇人。
云南的原始森林里物种多样,尤其以蛇著名,云南的蛇有灵性,而且生活环境好,所以全身都是宝,蛇皮蛇胆蛇肉蛇骨,无论哪一个拿到市场上都是一笔好买卖,而陈解放,则是家传的捕蛇手艺,一招别家无有的特别捕蛇方法,让别的捕蛇人羡慕不已。
眼看着步入深秋,陈解放琢磨着再进一次山,拎出来一两麻袋,全家今年冬天也有了着落。
不过想要进山捕蛇,必经之路就是深山之中的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临近深山,不谙世事,几乎与世隔绝,但村子里但凡年轻的小伙子,都是捕蛇的好手,老人小孩也常年与蛇打交道,就连刚满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敢拎着蛇尾巴满院子跑。也因为这个,外面的村子都管这个小村子叫“蛇村”。
蛇村里的人性格怪癖,捕的蛇从不外卖,就只留着食用或酿酒,陈解放这样的蛇贩子,看着这样的一个村子,虽然眼馋,但却没有丝毫办法。
这天陈解放跟自己老婆孩子打了招呼,就扛着家伙向着深山走去,山里人脚程快,不出一小时,陈解放就来到了蛇村。
一进蛇村陈解放就感觉到了不对,似乎身后老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陈解放多年在山里行走,心里估摸着可能是有什么野兽跟在自己身后,当下大声咳嗽了一声,喊了一嗓子:“村里有人吗?进来讨碗水喝!”
一嗓子喊罢,身后的异样感觉马上消失不见,陈解放嘿嘿一笑,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接着哼着歌向前走去。
没走两步就来到了蛇村最西头的一户人家,往常走到这户人家门口,里面总有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子一手拎着一条蛇,一手抱着自家的土狗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小孩不过六七岁,光着上身赤着脚丫,大大的眼睛把自己从西边目送到东边,直到绕过他家门口。
今天却没看见黑小子,院门也虚掩着,里面没有一丝声音,陈解放站在门口怔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正盯着竹门发呆,突然“吱”的一声,门从里面微微开了一个缝。
一只黄色的土狗欢腾着从里面跳了出来,黑钻钻的眼睛朝着自己瞅了一眼,马上跑着向村外跑去,院子里照旧是一片死寂。
陈解放挠了挠头,黑小子今天跟着他爹捕蛇去了吧?心中这么想着,又向前接着走去,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竹门依旧没动,土狗也早已跑远了。
就在陈解放回头的一瞬间,背后一股冷意袭来,好像刚才跟着自己的那个野兽又回来了,陈解放仔细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这才快步向前走去。
再往前走,陈解放这才发现,整个村子都没有了人的迹象,原来天天在院门口熬蛇药的老太太,骑在树叉上装山大王的胖小子,统统消失不见了,蛇村好像冬眠一般,没有了活人的气息。
陈解放的眉头皱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云南地带特有的湿潮气味,让人闻起来烦躁不已,此时的陈解放,也逐渐感觉到了恐惧。
“有人吗?”为了壮胆,陈解放扯开了嗓子对着面前一堆空房子吼起来,三两声吼罢,除了头顶飞过去一两只飞鸟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而陈解放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再喊过之后愈发强烈,已经不是一双眼睛了,好像惊动了他们,现在是一群眼睛盯着自己。
陈解放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抖来,微微转了转头,陈解放做出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去眼前的民居看看……
想着,陈解放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了平时捕蛇的铁钩子,这钩子锋利无比,末端拴着一条十来米的麻绳,甩起来虎虎生风,管他是什么东西,都近不得老子的身!
钩子在手,陈解放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悄声走到一家民居门前,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陈解放也没有犹豫,向前跨一步,来到了屋里。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这家人前不久才收拾整齐然后举家搬离,陈解放这么想着,正打算退出去时,耳朵一动,一丝轻微的声音漂了进来。
什么东西?陈解放心中正是高度警惕的时候,猛的听到这声音,马上向着声音转去。
没有人,但是声音确实传了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水流的声音……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里屋。
陈解放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紧握钩子,慢慢向着里屋走去,整个过程安静至极,陈解放走的不慢,但在他的心中,仿佛过了几年。
左手慢慢掀开门帘,陈解放将头探了进去,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正蹲在墙角,背对着自己弯腰啃食着什么。
陈解放有点近视,一时间没有看清楚,但陈解放也没有发出响动,眯着眼看了又看,这才看清,浑身漆黑的人抱着的,好像是一个人头……
脑壳已经被掀开,里面的红白之物被这人嚼的稀碎,刚才听到的水流之声,正是这人喝血的声音……
陈解放感觉到害怕的时候,腿肚子已经抖得停不下来了,保持着极力的冷静,才让陈解放没有喊出声,但是身子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一个劲儿想往下坠。
慢慢放下门帘,陈解放感到自己的嗓子眼一堵,不知是想哭还是想吐,这个时候的陈解放一门心思就想往外跑,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能做的,是尽量不惊动这人,于是陈解放两手抓着自己的右大腿,使劲拔着让自己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当陈解放踉踉跄跄走到屋外的时候,背后突然飘来一个声音:“别装了,我已经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