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九没想到师父的这一番恩情的背后还有如此后果,他又想起来在大衍山的时候,师父隔断时间就要闭关几天。
原本清九只是有一点觉得不详,之后有次离风师兄走嘴说出了事情:“师父在里面修习,身体出了状况。”
小灰在一旁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时不由得赞叹地对着清九又说:“主上,原来是你的师父,怪不得这般厉害,若是我幻化出来你的像,根本瞒不了这么久。也不可能这么九还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那“假清九”看到真身清九回来的时候,点了点头便朝这面走,到了近前对着景辰行了一个礼,之后转头看向清九不动,景辰这时施了法,念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的咒语。那“假清九”变成一具木偶到了他的手里。
“师兄……你这是……”
清九在一遍看着不懂,景辰拍拍他的头,假装生气地说了一句:“傻站着干嘛,还不进去!”
“那你呢?”
清九不放心地问景辰。
景辰回答:“你家这里灵气不俗,我去山上走走。”
说完景辰也不等清九回话,独自离去。
因心里想念父母,清九也不再多说什么,疾步往屋里走,拉着智恩,小灰小白也都隐身藏在身边。
爹妈见他进来问:“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快洗手吃饭。”
看到智恩脸上一喜:“原来是去接小师傅了,你这孩子,也不早说。”
那日吃晚饭的时候,清九的眼圈红了又红,但是又怕爹妈起疑心,所以总是把头埋在碗里。
小灰怕清九爹妈起疑心,不停地施展法术,帮隐去清九的眼泪。
清九在大衍山上一切都好,唯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家。
大衍山上众人待自己再好,也没法取代爹妈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狐狸小白看清九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清九不像她和小灰,现在不过才十几岁的孩子,便要忍受那么多的苦难还有和父母的天各一方。
智恩的模样倒是一直淡淡的,只是清九在饭菜飘起的热气里面看着智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恍惚间觉得智恩和恩师三白和尚很像。
怎么会?智恩是佛门中的人,师父是修真界的高人,两人没有一点关系,不过是巧合罢了。
这个念头在清九的脑子当中一闪而过,又继续和爹妈叙着天伦之乐。
清九这次回来发现爹妈气色极好,人年轻了许多,他一转念,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小灰的功劳,便对着虚空中小灰的位置微微点头,不免感激地看着他。
小白看到清九只对小灰感激,一下子就不愿意了,堵着气用只有清九和智恩能听到的声音说:“小哥你别偏心啊,你家院里那些冒灵气驱除邪祟的石头,都是我弄来的,摆上高深莫测的阵法,所以一般邪祟不会闯进来。”
语气里虽充满责难,但清九看小白神情一点也没生气。知道她不过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罢了。
“也谢谢你!”
半夜时候,景辰从清九家乡的山间下来,到了清九家回来找清九。
“该回大衍山了!”
用那人偶继续充当清九的替身,景辰不过对着吹了一口气,木偶瞬间变成真假难辨的清九。
清九心里难受,对景辰说了一句:“师兄,再多等我一会儿!”
景辰叹了口气,看着转身而去的清九的背影,带着许多心疼。
清九来到爹妈的房间,发现二老在炕上正熟睡着,这晚大亮的月光下,爹妈的脸庞格外安详清晰,清九仔细看了很久,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最终清九终于狠下心,和景辰开门,离家朝着大衍山的方向远去。
到了院外,发现智恩带着赤蛇七尾在毕竟的路上那里等着。
“小哥,我们在送你一回吧!”
小白最先开口。声音近似地带着恳求。
智恩点点头,“是啊,一起走一段吧!”
小灰二话没说,也不管清九答应不答应。爬到清九的手臂上。
“大衍山此去路途遥远,我们只能一步一步走回去。”
景辰在一旁如此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但是这对清九智恩几人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你们不怕山高水远么?”
景辰知道智恩他们不凡,但是还是故意这么说。
清九倒不担心这个,只要景辰师兄没意间,可以说是极好的一件事情了。
“放心吧小哥,臭长虫,圣僧和我,哪个也不是凡人,法力可是很高强的,上次送你是因为照顾你,所以万般容忍,也没让你看出任何的端倪。”
“主上,狐狸所言不虚。”
智恩:“阿弥陀佛!”
景辰没说话。
清九心下明白,看了眼景辰。
景辰倒是善解人意,知道清九心里在想着什么,点了点头,但是不忘提醒地说了一句:“这次你们只送到山下便可,切不可向上次一样,与我们大衍山之人起冲突!”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起了冲突?”清九不解,问下他们仨。
智恩打头走,也不回头,喊了声佛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和贫僧无关。”
清九又看向小灰,小灰化成蛇纹,用些灵气给清九,自己承担赶路的劳累,语调十分平淡地也说了一句:“主上,和我没关系。”
和小灰没关系,和智恩没关系,那么唯一有关系的,也就是小白了!
清九转头看了狐狸一眼。
“小哥,我打头开路,看前面有没有拦路的!”
小白反应过来,几步窜到智恩前面,不给清九说话问责的机会。
清九在后面,和景辰对视一眼,苦笑了下。
“师兄,他们也是……”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你好么!”
“嗯!”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只不过他们碰到的是青原那个铁面无私不知道变通的家伙。”
路上清九和智恩小灰小白聊了些各自近况,其实主要都是他们三个在问清九。
清九对他们许下了一个承诺,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好好修习,早日下山!”
没人注意到景辰眼里清光不见,一时失了神。
小白幽幽地说道:“小哥这世道虽不是最不好的世道,也还算安稳,有一天要是乱了,大衍山才是天下最最安全的地方,我倒是希望你永远在那山上安生。”
清九不以为然,坚毅地说:“我决不逃避,我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小白还想说什么,小灰止住了他。
“一切由着主上吧,反正我们只要在主上旁边守着即可!”
一直沉默的智恩回头对清九认真地说:“清九你永远不会有事,不管世道乱不乱,不管你下不下山,你都会安然无事。”
“我和你保证,用这条性命保证!”
智恩说的坚定,虽然他们仨知道清九在大衍山有了新名字,但都一直没叫,智恩这是第一声。
清九现在修为不浅,又有小灰偷偷相助,脚下一点没被众人落下。
明月高悬在黑色夜空上,天地间四野苍茫,勾勒处远处山边的轮廓,三人还有二灵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渺小,也突兀。
红尘里理不清万事,前路上走不怕崎岖。
第二日午间前,众人到了大衍山下。
清九心里不免又酸楚起来,想同众人告别,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哥你有话等等再说,不如我先说一句,”
小白抢着上前,看了眼智恩和小灰,又继续和清九讲:“从前是我们送你,送你上山,这次你仍是上山,我们往回走,谁也不用看谁远去,各自离去,如何?”
小白的声调里不带一点伤感,清九明白,她这般是怕自己不好受,还没说什么,小灰继续对清九说:“主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爹妈,你在大衍山里修习,不需要担心。”
智恩也对清九说:“你今后做事,由着你心便好,我相信你选的路都是对的。”
清九连连点头,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说的话你们都说了,我……”
小灰和小白朝景辰一拜,景辰原本别过头看着回山的路,这时候突然惊了一下,看到这两个凡间难得一见的圣物跪拜自己,要上前拉他俩起来。
小白目光恳切地对景辰说:“清九小哥在大衍山上,一切都拜托小圣了。”
景辰松了口气,眉间舒展,说道:“那是自然。”
景辰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事,照顾清九这件事,即便是他们不说,自己也一定会做到的。
清九在一边看得难受,低声说:“你俩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就这样,一僧一狐一蛇回头,清九和景辰准备上山,并分两行,不留牵绊。
清九这时候回山上的脚程实在不快,想等智恩他们几个走远了偷偷看几眼,这次分离,真不知何日再相见。
景辰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催他,一切都由着清九的意思。
这时天上传来一声铿锵嘹亮的鸣叫,清九觉得那声音耳熟,抬头看去,正是当日童女送自己到主峰去的彩鸾,心下欢喜。
彩鸾是大衍山的圣物,轻易不会出现。这是清九入门许久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彩鸾上空无一人,应该转成来接景辰二人,景辰拉着清九轻轻一跃,两个人就安安稳稳地踏上了彩鸾空坦的后背。
智恩一行几人也听到鸟鸣,回头看彩鸾来接清九,不免看得惊奇。
小白在那里不由地感叹:”鸾鸟现世,天下太平之兆。”
小灰面上凝重,小白问他怎么了,小灰说:“上古时候,主上是不惜祥鸾一族的,如今是另一番世道,应该是新的光景了吧!”
小白不懂小灰说得是什么意思。
倒是智恩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那是自然!”
清九在鸟背上眼睛四下循着他们仨个的身影,小灰发现后,和小白相识一眼,说:“他似乎是舍不得,不如我们用点本事,也好让主上安心。”
“好!”
小白点点头,这时身边起了风,将三位托到空中,小灰这时闭眼念了几句心诀,风里现了云雾,在几个脚下,很快呈现出和清九坐着的彩鸾同样般大小的样子。
清九在远处看得神奇,心里果真如同小灰所想,没了阴霾。
“师兄,你看他们座下的祥云,好像很厉害,和彩鸾一样厉害!”
景辰回头看了一眼,知道始终怎么回事,便对清九说:“是!”
就这样,云雾往家飘,彩鸾上山去,便是又一次分离。
清九回了大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