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妃——”
清晨,灿金色的阳光甫是照进这凌华阁,风也是轻微,温柔的拂过,吹叶不响。但是这所有的静谧都是被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叫喊打断了。
“打住!”夏樱落白了一眼急匆匆跑进来的绫罗,没有好气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慢慢进来不行啊。”
整个王府上下,能用这种口气叫自己的也只有绫罗一个人了。
每天都被她这么叫醒,也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说过她多少次了,结果都是屡教不改,好在是在人面前会收敛很多,让人也算是安心。
绫罗一个急刹车站好,身子挺得笔直,脸上却是嬉皮笑脸,吐吐舌头对着夏樱落说道:“别这么凶嘛,奴婢今天突然是想起来了一件事,特意来提醒下王妃。”
夏樱落端起杯子喝茶,完全没有理会她。
绫罗丝毫不在意,或者是说就算是夏樱落没有让她说她也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夏老爷的生日啦!”
“噗。”夏樱落这次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掏出来手帕擦着嘴,回头有点不相信的看着绫罗,眼睛瞪得溜圆:“不是十月份的事情吗?怎么……“
话刚说到一半就是咽回去了,叹口气感慨:”居然马上就是要到了十月份了。”
绯月从屋内走出来,手中抱着一摞衣服,抿抿嘴突然就是说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夏樱落点头,盯着杯子片刻,一拍手笑起来,对着绿芜绫罗两个人说道:“今天我们去看看给父亲送点什么礼物罢!”
绿芜侧过头想了下,也是笑了:“今天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那么奴婢就出去准备一下吧。不过王妃,对于送什么东西,您有想法吗?”
夏樱落叹口气,很坦率的承认道:“其实没有准确的想法,所以是准备出去看看,说不定就是有了方向。如果没有当作出门散心也好。”
关于夏宏达,她还是记得上次回夏家发生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尤其是在回去之后父亲的冷漠,下姨娘的陷害,怎么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忘记了。
——但是他是你的父亲。
心底有个人这么说着,不停的催促着,让她去为着这场寿宴做着准备。想着夏府的养育之恩,夏樱落还是决定了出门看看。
绿芜抿嘴一笑。
今天不过是出门闲逛,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夏樱落还是决定便装出门,仅仅是带了绿芜绫罗两个丫鬟还有几个侍卫就出了门,绯云绯月两个人看着院子。
这么一来,准备就简单了很多,之前绿芜也是干过几次,顺手得很,很快就是将东西拿出来,几个人轻快的出了门。
当然,鉴于上上次和江陵漠争吵的经验,夏樱落还是先去书房寻了江陵漠,亲自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并道别出门。
好久是没有出门了,夏樱落心情很是愉悦的半掀起了车帘,向外面看着。正是京城最为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卖花郎手提篮子穿街过巷,鲜花娇艳欲滴,绫罗也是玩心起来,叫人下去买了两枝上来,拿在手中玩着。
然而就有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快抓住那个小子!别让他跑了!”
“给我使劲打啊!”
夏樱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着喧哗的地方看去,等看清楚被人群围绕在中间的人的时候也是一挑眉,问着身边的绫罗:“怎么回事?”
绫罗的眉眼中流露出来了一丝同情,看着人群,叹息:“能是怎么回事?想来不知道是哪里的奴隶跑出来了,结果又要逃开官府又不知道吃点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罢。”
夏樱落便是想起来上次回夏家的时候正好撞见的对话,了然。沉吟了片刻,从荷包中逃出来了一锭银子,自己掂量了一下,然后扔给了绫罗,沉声吩咐:“如果实在是担忧,就拿着银子和我的信物下去,将人带回来,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走。”
绫罗接过来了银两,惊讶的看着她,呆呆的没有动作。夏樱落只能是叹口气,再拿回来,跳下了车,挤开人群,果然是看见了里面有个极为瘦小的男孩子,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抱着一个馒头,上面有着不少的泥土,看样子应该是掉在地上了。
转眸看见的穿着官服的人,而在看到为首的人便是皱眉。
居然还是熟人,秦夜。
夏樱落装了一脸淡定的神情,走上前,微笑道:“许久不见,秦将军。”
秦夜看见她的时候也是惊讶,虽然是一身常服,但是丝毫掩饰不住她周身的风采。他上前见礼:“平南王妃,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夏樱落看向了旁边的男孩,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秦夜如何不知她话中的意思,也没有觉得尴尬,刷的将扇子打开,扇了扇,半隐藏在扇面下面的笑容很是悠然。
“半途中间遇到的,反正是闲着无聊。”
也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樱落的眉头跳了下,略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的动作,很是想问下都是秋天了,有必要再拿个扇子吗?
最终她还是咳嗽了一声,将视线转到了刚才的男孩子身上。见到来人,他仍旧是抱着馒头惊恐不安的看着面前的人,看样子不是很大,巴掌大的脸,漆黑的眼睛将要占据半个脸庞了。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伤,看样子是受过不少的伤害。
夏樱落的心就是一软。
她看向了秦夜,直接道:“这个孩子交给本王妃来处理吧。”
秦夜耸了耸肩,对着旁边的小厮说了两句,然后就见他匆匆离去,带进来了一个人。
他对着来人懒散道:“牛咏兄,今天你就回去罢,这件事就交给平南王妃来处理好了。”
牛咏不屑的看了眼安静站在旁边的夏樱落,皱眉,讥笑起来:“不过是个奴隶,平南王府还少得了?要他有什么用,莫不是看上他了?”
两个人都是皱眉。
秦夜方才态度虽然是懒散,但看在他的身份上,也好歹是给足了他面子。现在被人这么一说,心中的怒气也是出来了,他收了扇子,依旧是懒散的笑着,看着牛咏,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却是没有人敢忽略。
相比他,夏樱落的反应就直接多了,看向了牛咏,脸上的神情冷漠:“这就是你对待平南王妃的态度吗?”
牛咏一把揪过来了胆怯的看着周围人的男孩子,拉到了夏樱落的身前,大笑:“就这么个奴隶,哪里值得王妃费心?想装作好人?”
“放肆!”
秦夜忽地就是呵斥道,平日有些柔美的面容上面此刻写满了冷意。这刻他身边散发出来的杀意再也难以掩饰。
这才是将军!
平日里再懒散再闲适,那也不过是一种掩饰,等剑锋出鞘,方能知道非是池中之物!
夏樱落心中一凌,对他的印象又刷新了些许。
“就算是王妃想发善心,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还不赶紧赔罪!”他冷声对着牛咏说道。
偏偏这个牛咏丝毫没有理解到秦夜的苦心,还在那里嘟囔着:“我说的明明都是事实!”
“是么?”夏樱落看着牛咏,忽地就是有点想笑,问旁边的秦夜:“他是谁家的人啊,怎么就生了这么直的一个性子。”
她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牛咏或许就是这样子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会考虑后果,偏偏想的又是让人恨得牙痒。
秦夜不以为意:“不过是刚上任的一个人,也没什么背景。”
夏樱落的笑意深刻了一点,然后忽地就是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牛咏的手,他只觉得一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夏樱落迅速是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向牛咏沉下来脸,口中却是问着绿芜:“擅自议论皇室之人,一般说来该当何罪?”
绿芜迅速答道:“不敬之罪。”
不敬之罪在现在可就是仅次于逆反的罪状了,按照律法就是株族的罪状。牛咏想到这点,面色惨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夏樱落的面前。
“小人没有想到这点,还请王妃恕罪啊!”
刚刚是没有想清楚,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是懊悔不迭,恨不得撕了自己的这张嘴。
叫你没事儿干就乱说话!
夏樱落笑眯眯的看着他,声音很是冷静:“我凭什么恕你的罪呢?”
牛咏懊悔得眼泪都快蹦出来了。
绿芜叹息一声,悄声在夏樱落耳边说道:“王妃,就算了罢,他已经是意识到了。”
夏樱落点头:“那么我带走他你没有什么意见罢。”
牛咏明显是犹豫了片刻,夏樱落以为他是在担忧着后续的事情,便将手中的银两丢给他,不在意的说道:“就当作是我买了他。”
牛咏接过了银两,欲言又止。
而夏樱落看向了男孩,笑容柔和了几分,道:“孩子,愿意和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