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们逃回来的?”京城某个闲置的府邸之中,此时却是迎来了它的主人。紫衣华服的男子拈了香,向炉子中撒了点,便是燃起来了袅袅的烟,顿时香气弥漫。
看他悠然自得的姿态,完全不像是方才被平南王侍卫追击的如此惨之人,更不用提他到底损失了多少的兵力了。
底下的人却是恭敬,丝毫没有怨言,道:“是属下擅自做了决定,还请王爷责罚。”
江涵容并不在意,神态淡然,仿佛刚才对上江陵漠的是另外一人一般,他脸上都挂上了浅淡的笑容,很是愉悦的样子。
“主子很开心?”底下的人却是疑惑,问道。
“发现了点有趣的事情,自然是愉悦。”江涵容道。
他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脸上不自觉得扬起了笑容,却不知他的笑容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是有多么的可怖。
“我的弟妹,平南王妃,想来应该就是赫赫有名的落雨帮帮主罗玉了罢。”江涵容语出惊人,让在场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的看着他。
“为什么在平南王不在京城的时候落雨帮迅速发展,为什么从来不帮助官府的落雨帮会选择帮助了平南王,为什么落雨帮帮主从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江涵容问。
没有人可以回答。但是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显而易见。
“那么主子准备怎么办?”有人尝试着问道。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放过。”江涵容脸上露出来了和他面容极为不符合的兴奋神情。
但是显然这底下的人已经是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低下头应了声是便是退下了。
“对了,宁夫人那事儿,别让人发现了。”就在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江涵容忽然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顿时那人的脚步就是一顿
江涵容的意思,所有的人都是清楚。
而这平南王府中的宁夫人更是清楚的很。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就是惨白,她扶住了身边的桌子,身子晃了晃,但是最终还是惨然笑道:“奴家知晓了。”
能怎么办。
分明之前告诉自己用这种药草蒙混过关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该怎么办呢……
宁夫人想了很久,最终惨然笑了。
罢了,她这么和自己说着。
因为爱上了这个疯狂的男人,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在来到这里之前分明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想是这么想了,她还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到了平南王府的侍卫房间。
这里有个人,从她刚进府中的时候就是一直在仰慕着她,想要接近她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应该是能够完成江涵容的愿望的罢……
宁夫人脸上挂上来柔美而甜蜜的笑容,她本身生的就是柔弱,这么看起来,自是有种婉约动人的风范。
此时,夜正是深。
平南王府某个素来无人的院落,此时却是传出来了阵阵女人的声音,内间床榻凌乱。
宁夫人笑容婉然,眼角却是有滴泪水落下。
正是情迷意乱之时,忽然是有敲门声响了起来,那男子大惊,动作停顿下来,这时候反倒是宁夫人更为镇定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人下去,自己拉了被单在身上盖着,眼睛极为冷静地盯着房门看。
门开,外面正是平南王的侍卫宋怀。看见房中的景象自然是大惊失色,转身砰的就将门关上了,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此事我会回禀王爷的。”
宁夫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早就猜测到了这个结局,又仿佛是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动容了。
最悲哀的莫过于心死。
江陵漠此时还没有休息,正是在书房中审阅着公文,听到了宋怀的回禀,面带寒霜良久,执笔半晌未落,墨水从笔尖上流下,渐开墨花一朵。
“将两个人都赶出府,并将此事回禀穗王。”他这么说着。
而在凌华阁中,夏樱落亦是一番常态的没有休息,反倒是叫绿芜将自己的棋盘拿上来,自己和自己对阵,黑白子在棋盘上交错,走势好看。
“王妃今天似乎在等什么事情?”绿芜问。
夏樱落叹息:“绿芜啊,套话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绿芜低头:“奴婢知错。”
夏樱落指尖上面旋转了一颗黑子,似乎是在考虑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但是最后她还是将黑子扔回去,笑:“几天前我便是让你们去注意宁夫人了,你这么个伶俐的人,反倒是来问我了。”
绿芜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老实的接话:“所以是宁夫人那边出事了。”
“或者是说穗王爷那边。”夏樱落纠正。
绿芜的面色便是一寒。
穗王爷和平南王之间的这点事最近府中的人早就是知道的不能再清楚了。
但,不管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矛盾,都不该是将这个矛盾带到对方的王妃身上,这一直是这几个皇子争斗时候所维持的底线。
而显然穗王爷肆无忌惮的便是将这个规矩破坏了。
绿芜站在女子的角度考量,很是不齿这种行为。
夏樱落想了落雨帮回报的宁夫人的事情,最后还是叹息:“倒是可惜了宁夫人了,那么好的一个美人儿。”
绿芜不明所以,不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而已。反倒是得了王爷的宠爱。”
夏樱落也不点破,神叨叨的叹息:“不过是爱错了人而已。”
绿芜更是不明所以了。
夏樱落算计的很准,说是宁夫人那边出事儿,特意是穿好衣裳在房中等待着,结果宋怀这一发现,那边江陵漠一知道,便是有人来往这边送信了,说是王爷有请。
夏樱落叹息,那就走呗。
到了宁夫人在的地方,两个人都穿戴好了,虽是简陋,但略胜于无。
侍卫面色惨白,伏在地上不敢动,反观宁夫人倒是镇定的很,跪在了侍卫的旁边,抬头看着江陵漠,脸上无悲无喜。
江陵漠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两个人,右手略扶在了腰侧。
夏樱落眉头就是一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当是把长剑来着。
一言不合就要将这两个人血溅当场?!
夏樱落几步走到了江陵漠的身边,按住了他的手,顺势拉住,捏了捏,道:“王爷,请息怒。”
江陵漠哼了一声,看着宁夫人极为不齿:“本王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夏樱落暗中道女人这种生物你能看透那可就是神奇了……但在看向宁夫人的时候脸色还是沉下来,道:“宁妹妹,你不准备解释一二吗?”
宁夫人说:“事到如今,妾身再说什么还有用吗?”
夏樱落将要出口的话顿了下,难得的无话可说。
不过是为了穗王爷办事儿而已?
……这话怎么说的出口,夏樱落也只能是抿抿嘴,退到江陵漠的身边,点头道:“确实是无用了。”
江陵漠道:“你不用想为她求情了。”
夏樱落叹口气,道:“妾身不会那么做的,宁夫人今天做的这件事,丢了平南王府的人,就算是王爷看的下去,本王妃也不会同意的。”
江陵漠忽然是问道:“这件事,王妃似乎并不惊讶。”
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中一般,从最开始宁夫人进府之时的冷漠相待,到了宁夫人怀孕之后的针对质疑,回来了以后甚至是派人特意监视着宁夫人。
都是平南王府的人,夏樱落这点动作完全瞒不过江陵漠。
夏樱落心头一跳,知道江陵漠发现了自己一直所隐藏的东西,就是不知道猜测到了多少,等到了此刻,她勉强微笑:“不过是觉得当时的穗王爷的说法很奇怪而已。”
“那,为什么会怀疑怀孕之事?”江陵漠问。
“时间太过巧合。”夏樱落解释。
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宁夫人一直是静静的站在了原地,低着头,盯着鞋尖,仿佛是从上面开出了朵花一样。
听到讨论起来了这件事,她开口:“既然是妾身欺骗了王爷,王爷准备怎么惩罚妾身呢?”
江陵漠哼了一声,扭过头,完全不想看她。
他看了眼夏樱落。
夏樱落沉吟,道:“将两个人赶出去的惩罚太轻了,这样子水性杨花之人,索性是直接卖到青楼之中,说不定还是可以满足她。”
江陵漠点头:“依王妃的。”
自两个人冷战以来,这样子的和谐还是首次,夏樱落一边是怀念,一边是感叹。
宁夫人点头,表情淡漠:“妾身知道了。”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平南王府中的人自是谈论良久,却是不知道早就是有人将讯息传回了穗王爷那边。
“无用的棋子,扔掉就好了。”穗王爷看着面前的棋局,面无表情,神态更是冷漠得让人胆寒。
仿佛是扔掉测一件极为无用的物品一般。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如花般的女子,在她最好的年华,是如何的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