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与你说过，让你不要去探究那些东西，不然最后后悔的只能是你自己，可你就是不信。”老先生现在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了，一点也没有他之前那般中气十足。
沈如想不出来，他拖着这样一副身体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来到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坚持。
于是她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想知道，不如查看就可以说它不存在的，更何况是事情自己找上门来的。”
龙戟让人给老先生上了一些热水，因为老先生的脸色看起来着实不太好，他的眼睛眯着，好像下一秒就会睡过去，再也不醒过来一样。
这些人之中只有沈如还懂些医术，沈如自然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已经时日无多了，可以说他能坚持从京城过来，并且活到现在，也与都只是这位老先生的执念让他坚持而已。
“你看出来了，我没有多久可以活下来，与其等你们来京城看到我们的尸体，不如我自己过来告诉你们真相。”老先生得意的抬起了头，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脸上那常年阴郁之色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龙戟看了一眼沈如，见沈如点点头以后，他也垂下了手，没再做什么。
这位老先生的情况已经无药可救了，他太老了，现在这么精神，已经是回光返照之时。
老先生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也啰嗦直接说道：“当年的事情，也许是我的错吧，我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的错了。
那时候我年纪也已经很大了，就快要死了，但是我对医术上面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热爱了，所以那时候我一直在寻找一种能让我多活一段时间的药，能让我把手上的东西做完。
但是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药，让你想多活一会儿就多活一会儿，更何况老头子我也不是因为中毒什么要死的，所以当我的徒儿带回来一种鲜血，并且向我说明了那姑娘的情况以后，我让她把血留下来。
这么神奇的事情老头子这辈子也是第一次遇见，我想如果能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把这个谜团解出来，那我也可以安心下去了。
想着想着，我就这般日夜不停地早就这姑娘的血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直接去那姑娘的身边，看看那位姑娘，只可惜在我快要死的那天，我都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甘心，于是我想要用我自己做为验证，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最开始我徒儿是不同意的，但是跟她说了，我马上就要死了，她才哭着同意，那时候她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说道这里，老先生神情恍惚的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我将徒儿还有燕南叫到我身边，那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懂不了了，我服下那些血以后想将自己身体里面的感受告诉我徒儿，可还没张嘴我就昏过去了。
我并不知道我昏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头发全黑了，好像一夜之间变回了中年的模样，那时候徒儿与燕南看着我的神情全都是疯狂，我心中一惊，觉得事情有些不好了。
果然，她们两人很快就像我辞行了，徒儿跟着燕南离开，而我觉得这两个人已经陷入一种疯魔的境界，于是我悄悄离开自己待着的地方，去了中原，去了苍梧国，见到了太子妃，见到了变成了小孩子的你，那时候的你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记忆，只有每年的八月十五才会恢复，这是太子妃告诉我的。
于是，我将徒儿与燕南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妃，还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因为我觉得徒儿与燕南两个人很有可能做出什么事情，你血液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天下纠纷，所以我让太子妃把你藏起来，其实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把你杀了，可惜太子妃并没有同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在苍梧国待了一段时间，然后苍梧国灭，我被燕南困在了南风国的皇宫，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当初燕南与南风国的开国皇帝达成了协议，好像是后面南风国的皇帝与他撕破了盟约，并且遮掩了你与你哥哥的消息，这才让你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说起来他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沈如从老先生的话中看到了那个年代的人物，看到了他们的纷乱的内心，看到了太子妃与太子的善良，看到燕南与医圣徒弟面对诱惑的堕落，看到了南风国皇帝的良知，那一个个人好像鲜活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还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姑娘，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群人的身后，她表情沉静，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观察着。
老先生的眼睛即将闭下的时候，龙戟问了一个问题。
“她在哪儿？”
老先生慢悠悠的说道：“她也许就在你们的身边，毕竟小姑娘长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说完以后他闭上了眼睛，原本就没有什么声息的人，彻底的没有了任何声息，他就这么静静地低着头，好像只是在打个盹而已。
但沈如知道，他已经去了。
至此，真相大白。
“就在我们身边吗？”沈如嘴里面喃喃念道，她脑子里面闪过很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年长的女性，无论是活的还是已经死去了的，好的还是坏的，都一一闪过去，但是沈如却没有一个能确定的人。
她和龙戟对视一眼，龙戟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让她自己出来吧。”
沈如了解他的意思，于是也点点头，歉意的看了一眼老先生，然后龙戟吩咐身边的人准备好后世，并且写了几封信让人送出去。
两天后，边城外的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沈如与龙戟都穿着一身素衣，他们的身边是沈献与余高，另外一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衣的青年，他神情悲伤的看着远处的一个小土坡。
他是关清，如果按辈分的话，他应该不是老先生的弟子，他应该是老先生的徒孙才对，在场的所有人，应该就只有关清与沈如对这位老先生的感情比较深厚，其中关清为最。
关清小的时候就跟着这位老先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后来他长大了，又去了老先生身边学习，这位老先生不仅仅是教他医术的老师，更像是一个严厉的爷爷。
他从小就没有家人，没有亲人的关爱，他之外老先生这里享受到过一点点亲人的关爱，只可惜他却连老先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过。
来的时候，沈如将老先生，与关清的关系说了一下，关清知道以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有些苦涩的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他看的我眼神非常复杂，有时候更像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以后他就一直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如走过去，站在关清的身边轻轻的说道：“老先生去的并不痛苦，或许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去世，自己却离死亡遥遥无期，一个人孤寂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若不是要守着一个秘密，或许老先生早就下去了吧。
因为沈如时常能感觉到这位老先生有时候会拿着一些旧事物，眼中带着怀念。
他的性格也不是天生的阴沉，他只是不想认识新的人，免得以后那些人死了以后又留下他独自一个人。
而根据沈如的判断，老先生之所以死去，只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了生念，所以才会让身体里面的生机快速逝去。
今天是老先生的葬礼，沈如将自己心里面怀疑的名单列好，然后让龙戟想办法让这些人知道老先生逝去的消息。
沈如觉得那医圣弟子应该对老先生还有些感情的，所以她知道了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以后，很有可能会来这里。
在老先生离开以前说过，沈如现在的样子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所以沈如猜测燕南等人之所以没有发现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姑娘，就是因为自己的样子变了，而那位也是一样的，但是那位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所以非常肯定当年的那个姑娘没有死，还活着，这些年她也一直在寻找那个姑娘。
今天来了几个人，沈如四人加上关清，还有两个是关清带过来的，那两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一个人是关清的师傅，这两个人早年间都曾经被医圣帮助过，所以他去世了，这两个人也连夜赶过来了。
沈如打量了一下些两个人，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所以是那弟子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时辰了，并没有其他人过来，所以沈如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龙戟。
龙戟安慰的摇摇头，示意沈如稍安勿躁，继续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