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边请。”
一座精致的院落中，假山流水，隐隐约约有丫鬟婆子穿梭其中。
刚打扫完自家院子，就来到县丞府上，两厢一对比，那差距别提有多大了，照沈如之前看到的规模来看，这应该是一座三进出的宅子，看来李娘子说县丞夫人娘家富贵一方，可不是一般的富贵。
进了门，便听见女子的啜泣，只见惠夫人斜斜靠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两边站着丫鬟，堂中跪着一个穿着嫩绿色丫鬟服饰的女子。
那啜泣之声就是这女子口中传出。
惠夫人身后一个眉清目秀，眼中却满是狠厉的丫鬟，大声呵斥道：“要哭就出去哭，误了夫人休息的时间你担当得起吗？”
那跪坐着的丫鬟被呵斥的愣了，啜泣之声停顿了一下，领着沈如进来的那个名为柳絮丫鬟也拉住了就要进去的沈如，示意她在门口等着。
沈如疑惑道：“这位姐姐？”
柳絮拉着沈如站到门口一旁，门内之人是看不见她们的，但她们两却能看见听见门内的景象，柳絮对沈如说道：“沈姑娘，夫人有事情要处理，委屈你先和奴婢在这处等等。”
沈如点点头，转头看向门内，柳絮也并没有阻止，她将沈如带到这儿来就不怕沈如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门内之人不知道了做了什么，那跪坐着的丫鬟哭喊道：“夫人，夫人奴婢错了，求求您不要赶奴婢出去啊！”
惠夫人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虽抹了粉但还是看得出眼底那厚厚的淤青，她看着那丫鬟说道：“你说，昨夜老爷喝醉酒宠幸了你？”
那丫鬟垂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抬头已经是满脸泪水，“夫人我错了，昨日老爷醉醺醺的回来，对奴婢用强，奴婢挣扎不过来，这才…”
“混账，还不闭嘴，老爷是你能这样说的吗？！”
那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玉，也就是之前呵斥她的那个丫鬟打断。
惠夫人抬抬手，“那这样不是好事吗？你既然成为了老爷的人，那自然不是什么丫鬟了，本夫人等会儿自然会告知老爷，让你为妾。”
“夫人？”
柳玉惊讶道，她眼中有着为惠夫人的愤愤不平，却被惠夫人严厉警告的看了一眼，这才闭上嘴，退到后面。
跪坐着的丫鬟眼中闪过浓浓的喜色，昨夜县丞大人是醉醺醺的回来，她心中本就有了攀附之意，于是贴身伺候，奈何县丞大人实在醉的太厉害了，所以她只是脱光衣服与之睡了一夜。
为了不再做丫鬟，柳丝也只能装作被强占了身子的受害者，早就听闻县丞夫人强势狠厉，但今日一看并没有什么嘛。
县丞大人后院就县丞夫人这一个老女人，想必自己以后一定会一家独大的。
那丫鬟手段实在拙劣，就连沈如都看到了她脸上的狂喜，得意，羞涩，张狂，县丞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到。
可惜这个沉寂在未来美好幻想中的女子却没有看见县丞夫人眼中的冷意。
“好了，你先下去吧。”
让人带走了那女子，陆续有丫鬟上来换掉屋内的茶水点心。
柳絮也带着沈如走进来。
“夫人，沈姑娘来了。”
早就发现了在门后的沈如，惠夫人招招手让沈如在她身旁坐下。
沈如有些拘谨的坐下，“夫人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可是最近睡眠不好？”
她主动挑起话题，免了惠夫人会提到刚才那个话题，也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惠夫人摸了摸自己的下眼，手上沾了一点点白粉，看起来很是疲累道：“不知为何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晚上整夜睡得也不安稳，我刚想问你这里可否有安神一类的香方。”
沈如思索了片刻对柳絮说道：“可有笔墨纸砚？”
柳絮看了看惠夫人，点头道：“有的，奴婢这就下去拿。”说完便缓步离开。
看外面天色，惠夫人对沈如说道：“这次是我麻烦你了，我在这屋中待的也闷了，沈姑娘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沈如自然点头答应。
两人去了院子里一个亭子中，不一会儿柳絮就带来笔墨纸砚，沈如写了一个方子。
“这是可以助睡眠的，麻烦姑娘将这上面写的东西，与我之前说的都准备一份过来罢。”
柳絮点头。
惠夫人微笑道：“沈姑娘可真是聪慧过人，一猜便知本夫人带你过来是做什么。”
沈如从自己带来的布包中拿出一支小小的细细的，中空的木管，打开塞子，又拿出几个木盒，淡淡的香味儿便随风散开。
“夫人，这是君子香，想来这种香是最适合与县丞大人讨论的。”接过柳絮递过来的香炉与其他东西，沈如拿出一个夹子，细细的与惠夫人讲解。
这一讲便是大半个时辰，惠夫人与她身边的丫鬟却一点都没觉得累，她们听的津津有味，原来沈如在讲这香料时还会讲一些它的由来。
君子香并不是那本书上的香方，而是沈如在现代时接触过的少数香料中记得非常清楚的一种。
大半个时辰讲的沈如唇干口燥，她灌了一杯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惠夫人。
惠夫人笑着将沈如配好的香倒出来，不急不缓的开始配香，行云流水的动作让沈如的眼睛都看直了。
都说古人智慧高，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这才说了一遍惠夫人便可以一丝不苟的完成好，而且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根本就不费劲，这让那些在学海中苦苦挣扎的人情何以堪啊！
“夫人，夫人做的很对。”傻傻的对询问的惠夫人说了这句话。
惠夫人只是抬抬手，让人端上一个东西来。
掀开上头盖着的红布，整整齐齐的白银差点闪瞎了沈如的眼睛。
“这里是区区心意，不成敬意，希望沈姑娘收下，当是本夫人买你那香方的银子，也是本夫人感谢姑娘的帮忙。”
沈如粗略数了数，这些银子起码在一百两以上了，她虽然震惊于惠夫人的手笔，但也没有推辞，这次来干这事这不就是为了银子么。
见到沈如不客气的收下银子，惠夫人眼中倒是有了一丝真诚，揶揄的对沈如说道：“我听看门的护卫说，门口送你来的男子送你进来后就一直守在那儿，未曾离开，想来那便是沈姑娘的夫君了。”
端着银子，正按捺住自己想要数一数的冲动的沈如乍一听这话，竟站起来有一丝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的冲动。
但看到惠夫人揶揄的眼神，以及周围丫鬟们捂嘴偷笑的动作又脸色爆红的不知所措。
“那便是沈如夫君，没想夫君一直在那儿等着，沈如这便向夫人辞行了。”
惠夫人点点头道：“你去吧，柳絮你送沈姑娘出去。”
柳絮行了一礼带着沈如离开。
沈如离开后，惠夫人身后的柳玉喃喃道：“没想到沈姑娘的夫君，竟如此憨傻，害怕我们丢了他娘子不成？”
惠夫人听到这话，摸着石桌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沈氏还真是好命，我看她夫君是太在乎她了吧，要是…”
说道这里她的眼中也有一丝怅然。
柳玉自惠夫人出嫁前便在她身旁伺候，自然知道惠夫人这时候在想什么，她拿了一个薄薄的披风给惠夫人披上说道：“夫人不用多虑，既然夫人现在有心想要和老爷和好，老爷肯定会知道夫人的好的。”
惠夫人拢了拢披风点点头，“但愿吧，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
……
沈如出门后果然在对面一个角落发现了盯着门口的龙戟，他正认真的看着门口，见到沈如后，眼睛便是一亮。
跨步过来，自然而然的结过沈如手上的东西。
“您，一直在这里等我吗？”沈如小心的问道。
龙戟点点头，“我等你一起回家。”
他的这句话让沈如红了眼睛，但为了不让龙戟发现，沈如微微掀开盖着的红布道：“夫君快看，这是县丞夫人给我的，可以将房子好好整治一下了。”
龙戟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心中也是欢喜，看到身侧沈如垂着的眼睛，那长长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子，心中一股暖流。
“我以后有俸禄了都给你。”
沈如惊讶的抬头，看到龙戟的眼神，一抹嫣红飘上脸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