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京城的护国寺香火鼎盛,而且灵的很,沈如怕龙氏整日一个人待在小祠堂里面闷坏了,便约上柳枝,打算和龙氏一起去护国寺看看。
龙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呢,几人收拾好了东西就出发去了护国寺。
龙戟因为身上事务缠身,没有与几人一同去,因为沈如三人打算在护国寺中斋戒三日,所以龙戟说是第二日过来。
头一次来到古代寺庙的沈如对哪里都挺好奇的,她不信佛,柳枝也不信佛,所以龙氏自己去听师傅讲经,让两人出去放松放松。
护国寺后面有一片很有名的竹林,那些都是来的香客自己种的,来的人越来越多,这片竹林就越来越大,后来成为了护国寺的一道风景,来的人都会去看看。
这不,柳枝就兴冲冲的拉着沈如去那儿,远看,那竹林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近看,又像一道绿色的屏障,走进去,只觉得四周都被竹海包围着,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真美。”沈如感叹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若有一天能走过大江南北,能见过世间万物,那该多好。
竹海的另一个地方,凌国公府的世子妃与一个面色难看的丫鬟鬼鬼祟祟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那丫鬟面色非常难看,带着恐惧,哆哆嗦嗦的抱着怀里的东西,向前面的世子妃问道:“世子妃,真的要这么做吗?若是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世子妃转头,笑了,“这么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不这么做本世子妃一定是死路一条,到时候,母亲大人都救不了本世子妃,快跟上!”
走到一个山坡下,世子妃转身向四周看了看,看到没有人以后才从丫鬟手里接过小世子,示意丫鬟可以开始了。
那丫鬟咬咬牙也不再害怕,拿着手上的小铁杵就开始在这个地方挖起洞来。
洞很快就挖好了,那丫鬟低着头退到一旁,世子妃亲自将手中婴儿放入坑中,眼中有着泪水,她自言自语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原谅娘,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没有多说什么,世子妃将沉睡的小世子盖上,泪水从她脸上划过,捧着泥土,一捧一捧的扑上去。
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悲伤到了有些释然。
两人匆匆离开,在她们离开以后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像疯了一样砸开刚被埋好的坑,将里面的小世子抱起来,无声的哭泣,她就是世子妃的奶娘。
沈如与柳枝尴尬的站在另一侧,不知道出去还是不出去的好,奶娘沙哑的说道:“沈夫人,出来吧。”
两人慢步走出来,柳枝眼中有着不可置信,真的很难相信,一个母亲竟然会将自己的孩子活生生的埋了,“怎么可以这样!”她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沈夫人。”奶娘抱着小世子,跪下来,朝着沈如不停的磕头说道:“沈夫人,您上次出手相助,奴婢感谢您,求求您,再帮帮小世子吧。”奶娘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沈如也有些为难,小世子的身份实在太过于尴尬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若是不管不顾的话……她也做不到。
柳枝泪眼汪汪的说道:“阿如,这孩子太可怜了。”
“这位姑姑您先起来吧。”沈如扶起跪着的奶娘,然后看了看她抱着的小世子,小世子的呼吸平稳,面色红润,整个小脸都是肉嘟嘟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沈夫人……”
沈如想想说道:“这孩子,不可能再回到凌国公府了,他天生便与常人不同,日后总会受到其他人不一样的眼光。
您总归是要回到世子妃身边的不是吗?”
奶娘愣了愣,她也是有家人的,可以说待在世子妃身边享受着荣华,可代价也是一家子的性命都被夫人捏在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对世子妃绝对的忠诚,若是让她抛下一切带着小世子远走高飞,那是不可能的。
沈如一语道出奶娘心中最担忧的问题。
奶娘咬牙道:“沈夫人,若是真的丢下小世子不管不顾,奴婢这辈子良心都将受到谴责。”
“我知道,又岂止是您,咱们都一样。”沈如制止了蠢蠢欲动的柳枝,“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既然这里是护国寺,这孩子与别人生的与众不同,回不去那人间,就让他待在这里,或许对他也是好的。”
起码,能活下去,这句话沈如只在心里面说给自己听。
奶娘没想到这里,听到以后看了看可怜的小世子,一闭眼说道:“沈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奴婢这就带着小世子去找住持。”
“我与你一同去吧。”沈如不放心道。
柳枝道:“对。”
三人一同悄悄的去了护国寺住持的院子里,还没有走进院子,就被一个小和尚挡住了去路。
“几位女施主停步,这里是住持的院子,住持喜清净,敢问几位女施主有何事找住持?”
沈如便小和尚行了一礼说道:“请小师傅禀报住持,妾身这里有一物想要托给住持。”她说完让身后的奶娘露出小世子的脸。
那小和尚点点头,然后走进院子里。
不一会儿后出来,向几人说道:“几位女施主,住持请您们进去。”
“谢过小师傅。”
走进院子里,院子里面非常的简单,所有的东西都是最普通的,一个干干瘦瘦的老者就坐在那里,他留着长长的白色胡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者。
见到几人进来,住持睁开了眼,温和的说道:“听尚空说几位施主有东西托付给贫僧。”
沈如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奶娘强忍着眼泪走到住持面前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住持看着她怀里的小世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住持看过去的时候,小世子睁开了眼睛,一双纯黑的眼睛,柳枝看到后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来。
在看到小世子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住持似乎什么都懂了,他表情悲悯的的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知道了,施主将孩子交给贫僧吧。”
奶娘不舍的将小世子递给住持,住持接过小世子。
目送几人离开。
“沈夫人,柳姑娘,奴婢先告退了,若是让世子妃知道奴婢离开这么久,一定会起疑心的。”奶娘向沈如与柳枝告退。
目送她的背影,柳枝说道:“这世间,竟有这样的母亲。”她的母亲为了她牺牲了自己,可是世子妃却为了自己牺牲了小世子,谁对谁错呢。
“这世间人人不同,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沈如感叹道:“咱们走吧,这是凌国公府的家事,若是被人发现插手了,那就不好,也许这里是那孩子最好的选择吧。”
这里不会有人觉得他是怪异的。
最后朝住持的院子里双手合一拜了拜,然后离开。
回到院子里,听丫鬟们说龙氏还没有回来,两人经过方才的事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于是柳枝和沈如说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紫眉,你帮我去将这些捐给寺里,再替我点一盏长生灯吧。”拿出一个盒子,沈如对紫眉说道。
紫眉接过来点点头问道:“夫人,长生灯可是写将军的名字?”
沈如摇头,“不用写名字。”
“啊?”紫眉发出疑惑的声音。
沈如打断她的思考说道:“好了,你别多想什么,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是,奴婢这就去。”紫眉行礼,拿着盒子离开。
沈如不信佛,所以来的时候也没想请什么平安福,长寿灯什么的,但是今日遇到这事,见到住持,沈如突然觉得,冥冥中自有定数了,也许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命定的呢。
想了很多东西,沈如决定再见见那位住持,也许他是一个得道高人吧。
“夫人,将军来了。”唐儿推开门道,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如的思绪瞬间回来,她惊喜道:“您不是说明日再过来吗?”
龙戟大步迈进来,“我不放心,所以过来了。”
唐儿贴心的悄悄关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龙戟:“母亲呢?”
沈如为他弹去肩膀上的灰尘回答道:“娘去听寺里的师傅说经,应该会晚些回来,您要去拜拜佛祖吗?”
龙戟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如,然后让沈如惊讶的是,他点头了,“去。”
“啊?我还以为您不信佛呢?”沈如很惊讶,她以为龙戟是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因为平日里相处,沈如可以了解到他是一个对自身,对身边事物控制欲很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