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郡守府的门口便来了许多马车,三三两两的夫人遇上了便一起进门,一进入,便发现这郡守府里面看起来着实与这名字不太符合。
在一众夫人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最小,面上有些傲气的女子打量了四周说道:“这便是郡守府的后院啊,怎么这么落魄。”
走在最前面的是郡丞夫人,也就是那日过来请龙戟的郡丞的夫人,郡丞是除了龙戟以外,这宁城明面上的二把手,所以他的夫人也是这后院之中为首的其中一人。
今日受沈如的邀请过来听戏,其实大家都是瞧着这位郡丞夫人的脸色。
说话的只是一个功曹的夫人,因为是一个商家女,还是一个继室,只是因为她的姐姐去了,所以妹妹就被打着都是一家人好照顾孩子的名义抬进姐夫家。
这件事说出去不大好听,众位夫人其实也不大看得起这位,但这位平日里却是一个再高调不过的人,若不是看在之前的功曹夫人赵氏是一个温柔贤惠的人的份上,大家早就不会忍她了。
这位夫人姓赵,大家明面上叫她赵夫人,但私底下都叫她小赵氏,小赵氏看惯了大富大贵,所以才对这清贫的郡守府看不起,在商家女的心中,尤其是宁城这个特殊的情况下,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
看郡丞夫人没有搭话,就知道她懒得理这位没脑子的功曹夫人,于是其中一位样貌清秀,面上温柔年长一些的夫人说道:“郡守府看起来确实是简陋了些,想必是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修整吧。”
嫌弃的看了一眼光秃秃的院子,小赵氏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帕子捂着嘴跟着众人往里边走去。
领路的丫鬟看那小赵氏如此做派,眼中都有了压制不住的愤怒,但她身份卑微不敢让这些贵人瞧见了,于是低着头带着众人进了沈如的院子里。
得到了消息的沈如起身出来相迎,她嫩生生的一个,领着丫鬟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若不是主动开口,众位夫人还以为这是哪位郡守大人的女儿呢。
“拜见沈夫人。”因着沈如的品级最高,众位夫人见到沈如以后都是行礼问好。
沈如受惊了一样瞪大双眼,连连摆手,“快请起快请起,这本夫人如何受得了。”
被沈如扶起来的郡丞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沈如,不只是她,其他的夫人们也打量这这位传说中非常受到郡守大人宠爱的郡守夫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可人儿。
别的不说,那一身皮肉在男人的面前的确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别说沈如现在越来越长开,越来越漂亮的小脸蛋。
“之前就听说过沈夫人的大名,却没想夫人看起来年纪如此小,看着竟与我那出嫁的女儿一般年岁。”郡丞夫人托着沈如的手,仔细打量她说道。
郡丞夫人是一个中年女子,她面容虽然和蔼,但是她眉心深深的皱痕,再加上一举一动间严格的遵循着某些规律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和蔼,而是一个严肃古板并且非常重规矩的人。
看她身上穿的带的,都是非常考究的,身边跟的姑姑也都穿的严肃古板。
“这位就是郡守夫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啊。”走在后头的小赵氏这才看到沈如,她惊讶的说道。
跟沈如心中判断的一样,郡丞夫人的确是出了名的严肃,而且她最看中的就是规矩,她们郡丞府的后院是最为压抑的,据说郡丞夫人以前是大世家的女子,因为一些原因她才被嫁给现在的郡丞大人。
看到小赵氏如此大呼小叫,郡丞夫人心中不喜,眉头就皱起来想要训话。
她身后的一位姑姑上前扶住郡丞夫人,让她稍安勿躁,眼神示意沈如。
表示这里是郡守府,沈如这个真正的主人在这儿,若是郡丞夫人一个外人在这儿训斥了主人家请的客人,这让别人怎么看。
勉强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郡丞夫人再没了之前想要与沈如说话的心情,她由沈如带着进了院子里,早就摆好了的戏台走去。
戏台是连夜摆好的,说不得好,甚至还简陋的很,唱戏的人沈如也是让人去外边请了比较有名的,这急匆匆的,若是放在京城那种地方,绝对是要被传许久,就算是在宁城这种地方,这些个夫人也都是瞧不上这样的宴会。
众人入座,沈如和郡丞夫人坐在最前面最中间,众星捧月般。
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开始唱戏了,但是众人都无心听戏,因为她们都知道今天这出戏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之前在外面给小赵氏搭话的夫人打量着沈如说道:“沈夫人看着真是年轻呢。”
沈如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说道:“您瞧着也很年轻呢。”她今日并没有做什么盛装打扮,反而是一身常服,穿着半袖短褂,下身是紫色的长裙,一头长发半披,脸上并未穿着绣鞋,反而是蹬着西北特色的小靴子。
看起来活泼俏皮,这是新做出来的衣裳,沈如也是第一次穿,她非常喜欢这种款式的衣裳,至于之前在集市看的那种什么露胳膊,露腰的衣裳,自然都被某个小气的人给藏起来了,沈如一次都没有穿过。
其实沈如买的那些衣裳,她心里面再怎么前卫也不会在这个时代穿的,只是女人的心里面,买不买是一回事,就算买回来不能穿也是想买的。
想到自己那一堆宝贝不知道被龙戟藏哪儿去了沈如就一肚子的火。
那位夫人听到沈如的话捂嘴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已经老了,哪里像沈夫人这样年轻呢,您与郡守大人应该还是新婚吧?”
在一旁的小赵氏阴测测的插嘴道:“沈夫人莫不也是继室?”她见沈如如此年轻,而且还有着和宁城女子不一样的水嫩,如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贵为郡守夫人,心中那颗心已经被嫉妒蒙蔽了,于是怀着不好的心思猜测道。
自己是继室,小赵氏当然知道,继室是个什么东西,在南风国若是男子丧妻匆匆再娶,那就是继室,若是妻亡三年以后,再娶,三书六聘那便还是正妻。
南风国所有的正妻都看不起继室,所以小赵氏这样说,其居心可想而知,若是沈如真的是继室,只怕这宁城夫人们的后院怕又是一番变故了。
听到这话,许多人低头没有再瞧沈如这边,许多人装似认真的看着台上的戏,其实耳朵都伸长了往沈如这边凑。
沈如好奇的问道:“继室?那是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继室在南风国代表的是什么东西,她心中以为的继室就是男子妻子去世以后新娶得妻子,沈如以为的和实际上的,这两者解释一样,不过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小赵氏没想到沈如会这么说,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她却如此疑惑,小赵氏觉得沈如就是在讽刺自己,于是说道:“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吗?”
“本夫人不知道,这位夫人提这个作甚?”沈如也不喜这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沈如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她瞧见了一样,咄咄逼人。
“沈夫人莫怪,赵夫人平日里说话就是这样。”之前与沈如说话的夫人出来打圆场道。
但她究竟是不是这么善良,从她点醒沈如那小赵氏的身份可以看出来,这位夫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如眼神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位夫人没再说什么,就像给了她一个面子一样。
今天她可不是跟这些整日待在后院斗来斗去的夫人斗法的,她还有正事呢。
冷眼看着那与沈如说话的夫人在前头长袖善舞,郡丞夫人心中冷笑,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位是这么一个妙人儿呢。
感受到郡丞夫人的眼神,那与沈如说话的夫人转头和善的朝郡丞夫人点头笑了笑,然后转头继续跟沈如说话。
坐在几人旁边的夫人看沈如一直和一个主簿夫人说话,将郡丞夫人都晾在一边,于是纷纷私下里和要好的夫人询问那是何人。
“那是张主簿的娘子,因为出身低所以不太受婆婆待见,平日里是一个再柔顺善解人意的人了,没想到能将那位郡守夫人哄得如此开心。”有人低声说道。
人不可貌相,这是每个人心中想到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着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夫人,遇到了郡守夫人如此主动。
沈如听着这人滔滔不绝,想来这人应该是对自己有所图谋,于是耐心的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