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渊走的匆忙,压根儿没听到后面楚瑜所说的话,或许是他打从心底想要逃避。
等他回到王府,不知为何,就觉得王府里空荡荡的,真的要描述的话,应该是说,没有人气儿。
自己这是怎么了?瑾儿走了,楚瑜也快了,阮素筠如果是个聪明的,倒是可以留她一命。
裴若渊细细思考着,人却已经再次走到了楚瑾的灵堂。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换了衣服的楚瑜,越看越像他的瑾儿。
谷蔺还在为自己弟弟做出的事情有些后怕,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二公主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旭王。
谷蔺这时候再次看向楚瑜,开口道:“之前那断肠草一事,究竟是怎么样?”
说着还又瞪了一眼谷意。楚瑜也十分无辜:“我就问了一句,你弟弟就炸了。”
谷意有些脸红,但是在他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
按捺不住就想要开口,可惜又被谷蔺一个眼神给吓了回来。谷意别的都不怕,就害怕谷蔺,刚刚谷蔺那含着薄冰的眼神叫他一阵心惊。
这样的眼神,只在当时他们被灭族的时候见到过。
谷意只能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那我就直接说了。”楚瑜坐在一边,接过流霜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长公主死因就是这断肠草,本宫因此前来找寻一些线索,谁知你这弟弟——”说着,眼波流转,看了一眼谷意。
谷蔺只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依旧撑着温和的笑容对着楚瑜鞠躬:“愚弟不懂事,冲撞了二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谷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指着楚瑜:“你,你是公主?”
流霜上前一步,有些气恼:“公主岂是你能指着的?”
楚瑜倒是不介意,只是看着谷意的态度,觉得十分好笑,捧高踩低,真的是刻到了这些人的骨子里去了!
谷意只好低着头垂着手,尤自嘀咕:“谁叫她之前不说清楚,要是想害人,管她是谁都不给进。”
这倒是让楚瑜对这个不着调儿的店小二有了几分改观。
谷蔺只觉得有这么个弟弟,简直丢人,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道:“那公主可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楚瑜摆摆手:“这儿没有什么公主,反正我们两个也是微服出门罢了。不过线索么,倒是还没有,这附近一带的药铺都没找到什么消息。”
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沉了下来,没有人手可用,只靠自己的一双腿实在是不大好打听到什么。
谷蔺也顺着话头说了下来:“这,楚姑娘不知,这断肠草本身就有毒性,虽然用药的时候微弱,但是长年累月下来也是能要了人性命的,如果用一整颗草煎熬成汁水,再慢慢熬制下去,得到的液体,一滴就可取人性命。
这因此,断肠草很少论颗卖的,都是论叶来卖,这是其一,其二,这草毒性强,可以入药范围小,知道的人并没有那么多,采摘的人也少,这附近的药铺,会没有倒也正常。”
恭恭敬敬一番话,却叫楚瑜蹙起了那远山一般的眉,带着些许哀怨的表情,看的谷蔺心里一空。
“这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楚瑜问道。
谷蔺有些为难,但是最终还是开口:“不知楚姑娘可否相信在下?”恭顺的表情,还放低了姿态,只希望自己能打消楚瑜对于谷意的不满。
楚瑜看着这个男子,心中不由感慨造物主的神奇。这兄弟两人,看似温润如玉,不食人间烟火的,反而圆滑世故。
那看似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家伙,却是个铁骨铮铮,性子莽撞之人,这样的组合,倒是有趣。
不由笑了起来,虽然看不到那唇瓣的上扬,可是谷蔺一直留意着楚瑜的眉眼,见楚瑜放开了心,整个人只觉得身上的压力一下子消散开来。
“谷大夫,有话直说吧。”楚瑜道,纤细修长的手指捧着茶杯,语气却是软和了下来。
谷蔺思考了一下,才带着些把握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业内对于这类毒用大于药用的草药,都有专门收购采摘之处,毕竟大部分药铺不会用到这味药,因此有需要的人和那些采摘到这种药物又想要出售的人就联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组织,专门提供一个买卖使用的场所,这买卖的物品,就是这些药材。只是这地界儿,只有业内人可以进入,也就是药铺掌柜和那出售药材之人。
如果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代替姑娘跑这么一趟,去探查到底何人那里,会有断肠草。”目光里全是平静,他说的也是实话。
楚瑜有些犯了难,这件事牵扯的人过多,可是个麻烦。
可是确实如谷蔺所言,如果能将范围固定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对于她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不由问道:“那这样,需要多久?”
谷蔺只是摇着扇子,道:“约莫半日便可,快的话,今儿个下午就会查到。这种交易都是有记录的。”
楚瑜思索了下,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了。今儿下午我在过来。”心里倒是有了几分惊喜。
妇人拿着药方,坐在那边等着自己孩子醒来,而楚瑜和流霜二人也打算先回府,既然现在那如萤的消息没有打听到,只能先用她与外男有染怀孕的把柄来掌握了。
这是一场豪赌,谁也不知道等她们回去,如萤会做到哪个地步。
此时已经午时,太阳火辣辣的挂在空中,灼烧着地面,叫人感觉到有几分憋闷与烦躁。
“既然如此,那我们主仆便先行离开了。”楚瑜说着,放下了茶盏,就准备带着流霜回去。
“娘?”隔壁房间中,那小小的孩童终于抬起了那宛如有千斤重的眼皮,怯生生叫了一句。
那妇人一下子哭了出来,连忙到隔壁来叫谷蔺:“大夫大夫,我家儿子,醒了!”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狂喜。
这种狂喜,叫楚瑜和流霜都有些不习惯,那是属于母亲的喜悦,那是因为儿子转危为安而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喜悦。
可是这种喜悦,她们二人都没有经历过。
不过她们也打算回去了,也就没有问什么。那妇人似乎看出了楚瑜和流霜想要离开,直接拦住了二人:“恩人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