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的冷凝而又沉重,府衙几次想要开口,可是都被裴若渊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吓了回来,心里不断嘀咕着:“王爷这几天心情也太差了吧,天天都是黑着脸,真是叫人害怕。”
可是脸上还要带着那尴尬的笑容看着裴若渊,没人说话,花和也就失去了继续反应的动作。
实际上,花和虽然很想将裴若渊拖下水,可是裴若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冷漠,而且花和明白,自己再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污了裴若渊的名声罢了。
可是那又如何?反正自己也要死了,此时再不说出自己想说的,做出自己想做的,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再去反咬一口。
不得不说,现在的花和已经陷入了癫疯,在她心里,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她是那最无辜最可怜的人儿,偏偏现在还要被那些害她的人害死!这种愤恨在花和还在柳溪院的时候就深深植根在她的骨骼血液之中,直到现在,最终开出了漆黑的花朵。
胖子府衙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气氛,几次想开口,可是都是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反倒是裴若渊先失去耐心,开口道:“怎么,本王来了就不继续判案了?”
冷冰冰的话语,好歹打破了那种沉默的气氛。所有人都只觉得一层无形的压力消失了,那府衙更是从善如流道:“这判案一事,定定是要继续的,只是不知王爷此次前来可是,想要亲自判上一判?”
甚至说着话,那府衙都自觉起身走下来,要将裴若渊扶上去。王府的管家早就在裴若渊进来的时候就站到了裴若渊身后,和一个普通的小厮一般。
见到府衙的动作,管家先是看了一眼裴若渊,发现自家主子没有起身的打算,干脆道:“我家王爷今儿个前来不过是为了观摩一二,毕竟犯事的是王府的下人。这判案一事,也就不必劳烦王爷了吧?”
语气有些讽刺,仿佛在说那胖子连判案都不会。府衙擦擦脑门上的汗,见裴若渊给了王府管家一个赞许的眼神之后,也就明白自己这次还真的做错了。
连忙口中道着歉,挪动着肥硕的身躯往回走去。坐到位置上,再次提声问道:“罪奴可有话说?”
花和连忙抓住机会,直接朝着裴若渊开始磕头:“王爷,王爷救救奴婢,王爷!”那声声的求救,仿佛杜鹃啼血般的惨厉,花和是用了些力气磕头的,很快,花和那光洁的额头上就变得血肉模糊,可是花和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磕着。
“大胆刁奴,事到如今居然还想着和王爷求饶!要知道,王爷就是来看你被判刑的!”府衙破口大骂,自己这个主事的还在呢,这个丫鬟居然敢无视了自己,不,是越过自己就朝裴若渊求救!
裴若渊的脸色也不大好,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果然,花和下一句话就是:“王爷,奴婢都按照您说的话来做了,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大堂上的人再次安静了,和上一次死一般的安静不同,这次的安静夹杂了许多窃窃私语,还有花和的求饶磕头的声音。
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府衙再次道:“大胆刁奴,到现在还敢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裴若渊此时已经慢慢站了起来,走到花和面前,面无表情低头看着那个磕头的女人:“你说本王指使你做了哪些?”
“你,你要奴婢雇佣那个男人栽赃公主,你还要奴婢偷那发钗!”花和想都不想张口就来,言语间全是疯狂。
额头的血不断往下流淌,花和一张原本还算俏丽的脸庞现在更是变得狰狞可怖。裴若渊看了花和很久,道:“你可知,污蔑皇家之人,该当何罪?”
花和梗着脖子,或者说已经放弃了,张狂大笑:“不就是死罪么?反正王爷您早就想要将奴婢推出来了不是么?现在还来说这些,怕不是太晚了!奴婢敢做,可是不敢看着王爷居然是这么一个背信弃义,利用小女子的人!”
话说的倒是铿锵有力,之后花和调转了方向,对着府衙开始磕头:“求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只是一介奴婢,怎敢做出这些个背主之事?更不要说是这么严密的计谋,小女子连字都不识得,又如何规划的出这些事情?”
这话倒是调理清晰,看着这样的花和裴若渊心里反而更加怨恨楚瑜,在裴若渊的认知里,这样的事情,又哪儿会是一个小丫鬟干的出来的?
一定是楚瑜教唆的。
看着花和那张脸,裴若渊再次问了一遍:“你可知,污蔑皇家之人的后果?”
花和依旧是那么冷静,带着一丝抛弃一切的决然:“反正奴婢是没有活路的,王爷您这又是何苦呢?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一个个敲击在裴若渊心头,可是裴若渊还是慢悠悠道:“后果是,株连三族。”带着些许冷漠的语调,放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王爷,您又何必用家人来威胁奴婢?用这样的手段,王爷您是多怕奴婢说出事实?不过这种事情本就是发生了,奴婢的家人泉下有知,定是会以此为荣。”花和真的豁出去了,家人,呵,要不是那些个低贱的家人,她又怎么会摸爬滚打这么久还不过是个奴婢?
要是自己的父亲能够努力些许,要是自己的母亲身份能高些,要是自己的兄弟能考个状元,自己又怎么会给楚瑜这个草包当丫鬟?
裴若渊不再看那疯癫了的花和,朗声道:“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如果你一定要说是本王指使你,拿出证据来便是。”
说完就坐了回去,身后的管家很有眼力见的送上一蛊茶,裴若渊便将心思放在了手里的茶叶上。
花和一下子疯了,她本就是临时起意想要毁了裴若渊,可惜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证据。心里抱着一丝决然,花和突然站起来:“那么,奴婢唯有一死以证清白!”说完就直接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动作大,又突然,那些衙役都没来得及抓住花和。
随着一声巨响,花和的身子软趴趴地滑落下来,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裴若渊的方向,仿佛在控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