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变得蒙蒙亮,一宿没睡的楚瑜和裴若渊却是没有丝毫睡意。
“去将所有人叫来,本王有话说。”裴若渊眼下是无法掩盖的乌青,坐在花厅里,整个人都在烦躁着。管家连忙下去,时辰还早,不过那些个下人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楚瑜也坐在花厅了,这事情结束了,总要好好收尾。况且,她也好奇裴若渊到底想要说些什么,这样的好奇叫楚瑜没有去休息,而是在一边等着。
稀稀拉拉的,那些下人终于来了,一个个挤在一起,将花厅挤得满当当的,本来还在打哈气抱怨着,可是当看到自己主子都坐在那边的时候,心底的抱怨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这主子都起来了,自己还这般懒散,可是要出事的。
“第一,王府今日开始,为长公主服丧半个月。” 见人来的差不多,裴若渊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口,有些丫鬟想要说什么,却被裴若渊一个眼神给吓住,只能默默安静。
楚瑜也有些惊讶,不过她本身就打算用些时间好好陪一下自己的妹妹。
“第二,阮素筠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散到别的地方,至于去哪里,由管家决定。”裴若渊又丢下一颗炸弹,叫那些下人,尤其是阮素筠院子里的下人一下子慌了神。这事儿,太突然了。
就是管家也一脸惊讶,这事儿,王爷没有和他说过啊!这安排人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过看着裴若渊那不大好的带着青黑的脸色,管家选择了闭嘴。
“第三,从今以后,王府里只有一位娘娘,就是二公主。”裴若渊再次开口,这次,则是叫楚瑜直接被一口茶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王爷这话,妾身怎么听不懂?”杜鹃连忙拿了一块儿帕子给楚瑜擦拭嘴角,楚瑜这才开口。
“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只是有楚娘娘,这样,可好?”裴若渊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或许是因为楚瑜是瑾儿的妹妹,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前段时间做的事情赔罪,总之,裴若渊当众说了这样一番话。
如果是别的女子听到,怕是会激动的不行,例如阮素筠。可惜,听到这话的是楚瑜,不是阮素筠,更不会有什么激动。
“那么,就一切遵从王爷的意愿。”楚瑜淡淡行礼,心中全是不屑,这伤了自己这么深,这会儿来一句认错,真的有用么?
楚瑜心里有些发凉,不对,是悲哀。那是身子本身的反应,而非是她心底的反应。
她很想嘲讽回去,这将人活活打死后发现自己搞错了,就厚着脸皮回来高高在上的给一个自以为大方的补偿,这,当她楚瑜是什么?宠物?
嘴角带着冷漠的弧度,楚瑜看着面前的男人,心底满是厌恶。这种情况下,她完全不想搭理裴若渊,可裴若渊也没有指望着楚瑜能给他什么好的回应。
这自己之前对她有多差,现在裴若渊的心里就有多后悔。可惜在这个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不论再怎么补偿,那些伤害都是无法抹去的。
楚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直接坐了回去,用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裴若渊。既然他愿意补偿自己,自己又为何不心安理得的接受呢?不过其它更多的,就不需要了。
在这一点上,楚瑜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况,她本就不喜裴若渊,与其做那劳什子的娘娘,倒不如给她一个自由快活,才是她想要的。
静静坐在那里,楚瑜只是就这样垂着头,一派安详。
见到这样,裴若渊也只是无视了过去,有些事情也急不来,倒不如就这样,两人至少不那么尴尬。
裴若渊是第一次这么关注着楚瑜,从之前起,裴若渊的心里只有楚瑾,只有那个天之骄女。
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楚瑜开始在裴若渊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裴若渊不知道,却也不想知道。他也没有想着要去弥补二人间的裂痕之类,现在而言,两人不过是相互陌生罢了。
一宿没睡的裴若渊嗓音有些沙哑,低沉。可偏偏就是这种声音更叫那些下人们感到惧怕。
“第四,从此以后,王府再无阮素筠。”裴若渊神情淡漠,那些下人一个个都不理解,更是有几个年老的就直接出声反驳。
“王爷这是何意?阮姑娘,怎么不是王府的人了?”一看起来至少五十的嬷嬷喊了一句,声音老态,可那表情上全是维护。
裴若渊不由的头疼起来,这些个府里的老人,皆是他母亲在府里的时候一手扶植起来的,一个个可谓是对裴家忠心耿耿,对,是对裴家忠心,而非对王府忠诚。
一个个又是看着阮素筠和自己长大的,心中定时偏爱有加。要是叫她们知晓了阮素筠做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咧。
没有回答她们,裴若渊只是抬抬手:“好了,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那几位老人还在不依不饶,下人们纷纷散开了,去忙活自己早上的工作。
楚瑜也打算离开了,这早上的一通,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本想着找楚瑜好好说说话的裴若渊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叫住人,就被那些老人团团围住。
“王爷,这事儿啊,你定要给老奴一个说法!”
“就是啊,阮姑娘再怎么样也是王府的主子,这说赶走就赶走说除名就除名,着实叫人寒心。”
听到那句主子,裴若渊冷笑一声,脑里全是昨夜阮素筠的表现。
泼辣做作,心肠狠毒,不论从哪里看来都不是个合格的主子,不,就连那小门小户的大家闺秀都比不上。
见裴若渊这样的反应,那些老人更是不干了,一个个围着裴若渊摆那老人的谱儿,不过好歹还顾及着裴若渊的身份,没有做出啥出格的举动。
可哪怕只是这样,裴若渊都有些心烦意乱起来,突然想到这些老人怕是和自己一样,被那披着人皮儿的妖女给迷了心,糊了眼,心下又有些悲哀。
“这事儿已经定了,再说什么都没用。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叫她亲自和你们说吧。”裴若渊看着那些老人的眼神里全是同情。
说到底,这些老人也是无辜的可怜人。只是这般倚老卖老的姿态,叫裴若渊心里有些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