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言煜守在去不周村的一条小道上,他眯着冷眸不知在想了什么,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林文海迈着小步子飞快的跑了过去,跪在他跟前,喘着粗气道,“皇上,他们来了……”
宫言煜回过了神眯着冷眸,朝着埋伏在暗处的玄衣卫打了个手势,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眯着眼睛望着越来越近的三匹骏马跑过来,就在三匹骏马快要跑出他们包围圈的时候,宫言煜冷声道,“拿下。”
玄衣卫从天而降,拦住马上的三人。
哈努心中一颤,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周围望去,恰好对上宫言煜满是杀气的冷眸。三兄弟对视了一眼,哈努如鹰般锐利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们今日逃出去,只能死。
哈撒拔出大刀,对这哈努哈比道,“大哥,你们先走,魏国少不你。”说着,朝着玄衣卫扑了过去。玄衣卫是晋国开国以来就存在的暗卫,武功之强大,任凭一个都能以一挡百,何况这次来的不止一个玄衣卫。哈撒便是在有能耐,也决计抵不过这般多的玄衣卫,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已经布满剑痕,鲜血淋漓。
哈撒挡住一个玄衣卫刺来的长剑,吐着血,红着吼道,“走,快走!”
哈比也知道眼下不是义气用事,红着眼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哈撒,一剑拍在哈努的马上,让哈努先走,自己则拔出剑挡住追上来的玄衣卫和士兵……
哈努回眸最后看了一眼,哈撒已经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中,恰好哈比不备,一个玄衣人的长剑贯心而入,哈比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哈努动了动唇,示意他快走。最后身子一软,滑落在了地上。哈努在马背上扬天长吼,鹰般的眸子早已经血红一片。
晋国!他终有一天会带着万千士兵过来,踏平晋国每一处土地,屠杀晋国的每一个百姓。
一定!
他一定会为他的两个兄弟报仇!
清尘瞥了一眼哈努跑走的方向,单膝跪地问道,“皇上要不要追?”
宫言煜垂眸看了一眼已经身中数刀身亡的哈氏兄弟两人,沉声道,“不用。清尘接下去的事情你让承王和凤太傅负责。其余的随朕回宫。”
“是。”清尘应道。
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在宫言承的审问下,秦辉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陈家大户也全都落入了网,在陈家大户的带领下,宫言承和凤烨也找到了周村的矿洞,原来这矿洞的出口竟然藏在水溶洞里面。凤烨立马飞鸽传书一封,让凤大将军派了士兵过来,保护开采这铁矿。
得到消息之后的凤大将军,派了士兵将灾民也送回了周村,秦辉和陈家大户也全都伏了法,而琴音免过了一死,继续待在飘香苑里,一切都好似尘埃落地,
第二日,凤烨就带着凤可人回了将军府。
……
接下去的日子,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没过几日,这科举便开始了。这是宫言煜继位之后的第一年科举,是以,宫言煜将这次科举看的格外重要,一来是往朝廷中输送新的人才,二来宫言煜也准备开始培养衷心与自己的官员。
早在两个月前,各乡各县已经开始在进行甄选,选出来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帝都。
被选上来的学子自然都是个地方最优秀的,根据历代的科举制度一样,取得名次或被其他高官看中,收做门生的,将来都会前途无量。这对那些个寒门学子而言,无疑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今年的科举除了笔试,好多了一项面试,这是宫言煜为了防止有人在考场上作弊糊弄,面试封为两轮,前一轮是几个还算有些学识的文官随意问几个问题,若是答了满意,便到第二轮。第二轮面试官则由宫言煜亲自担任,另外自然少不了身为太傅的凤烨,另外两个则是无所事事的承王宫言承,还有因为梁文微被贬为宫女,被人奚落好久的梁尚书四人。
这些日子,凤大将军在处理周村遗留下来的问题,凤烨忙着科举的事情,凤家没人管了凤可人。凤可人天天让晚儿和绿草推着出去闲逛。甚至还有时候换做了男装,偷偷去了帝都的窑子,摸摸姑娘的小手,喝喝花酒,还试不试听窑内的姑娘讨论某某来的学子,生的很是英俊,某某来的学子,跟某个高官走的很近或者某某学子,在这里当场写了一首诗,很是厉害。
后来凤可人终于听了明白,大抵在那些文人学士眼中,窑子也是证明自己才华的一个地方。
大抵是帝都的人都在谈论这次科举的事情,连好久不曾露面的宫逸欢难得一大早就来了将军府,将睡梦中的凤可人拉了出来,红着眼睛盯着凤可人,让凤可人有些疑惑,脑中想着自己近期是否得罪了这个小公主。想了良久,她实在找不出自己有得罪这个小公主的地方。
凤可人让晚儿上了茶,试探性问道,“公主,是被谁欺负了吗?怎么一大早红了眼睛?”
这一问,宫逸欢的眼泪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倾泻而下,“皇嫂,皇兄说今年谁得了状元,我就要嫁给谁。呜呜,我不想嫁……”
凤可人眨了眨星眸,干巴巴的安抚道,“公主,参加科举的人这般多,能从这么多人中拓新而出成为状元的,定然是个很优秀的人。皇上让你嫁给他,自然也是有他的考量。”说白了,宫言煜现在后宫中没有妃子,自然也没有皇嗣公主的。宫逸欢之前便得先皇的宠爱,如今又在莲太妃那儿,用她的婚姻的确是拉拢今年科举的状元郎为他卖命的最好武器。
宫逸欢边哭边嚷道,“不,我不嫁,皇嫂,求你去求求皇兄,不要让他将我许配给今年状元爷,我往后的夫君须得我自己喜欢。”
晚儿以往跟宫逸欢一同玩过,对这个小公主也是非常喜欢,见宫逸欢哭成这样,心中不忍,也替着她恳求道,“小姐,你看公主都哭成这个样子了,委实看的可怜,您要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帮帮公主。”
凤可人侧眸瞥了一眼晚儿,又抬眸瞧了一眼宫逸欢,无奈的道,“我若是有这能力帮,肯定会帮公主。可是如今我已经不是皇后,哪怕我就是皇后,也劝说不了皇上做出的决定啊。”
宫逸欢收住了眼泪,轻咳了一声,道,“皇嫂,你是真的这么想吗?”她小脸泛着泪痕,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凤可人。
“公主,我绝对是真心的!若是我有这能力帮你,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下宫逸欢笑了,她拉过凤可人的手,势在必得的道,“皇嫂,我今日来的时候已经同母妃商量了一番,她觉得若是这状元郎是我们所熟悉的人,这件事就好办了。到那个时候,只要他能够跟皇兄说自己有心上人了,不想娶我就好。”
凤可人点了点头,夸赞道,“莲太妃说的很有道理。”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公主既然已经想到了法子,那这一大早为何来找我?”
宫逸欢的小脸又垮了下来,“这法子是有了,但是这参加科举的学子我不认识啊。而且,母妃还说,这一般的人听到自己高中状元,还能娶了公主为妻,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所以,我们觉得还是要一个人自己熟悉的人去争取这个状元,而且这个状元还不用娶我。“
凤可人听着,脸上的表情好似再说:既然你们都想好了法子,为何要来将军府找了我?她一来不认识什么科举的学子,二来现在还不是皇后,根本管不了这件事情啊。
宫逸欢瞥了一眼凤可人,噘着嘴继续道,“但是母妃又说,这次的状元竟然是要成为皇兄的心腹,皇兄这边是定然要下旨将我嫁给他的,所以……”
凤可人听着有些绕,直接打断了她,“公主你和莲太妃到底想了什么法子?”
宫逸欢看着她眨了眨泪眸,终于将来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皇嫂,你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整日在将军府待着也是无趣,我听承王兄提起,你对查案特别感兴趣。你想,若是你能当了状元,定然皇兄是不会让你娶了我。而且,你又可以光明正大的查案,是不是很好?”
凤可人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被呛着,她咳嗽了几声道,“公主莫要开玩笑,我一个女子怎么能去科举?”
宫逸欢好似料到凤可人会这么说,一脸诚恳道,“这科举制度上没有规定,女子不得参加。皇嫂的聪慧岂能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匹敌。皇嫂你想想,若是你能成功,便是这晋国开国以来,第一个入朝为官的女子。
何况,皇嫂难道不觉得,如今有许多人瞧不起咱们女子么,觉得女子不如他们男人。其实女子也可以当兵打仗,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精忠为国。皇嫂这样想想,是不是很激动?”
“晋国第一个女官啊。”凤可人低喃了一句,眨了眨眸子,“听你这般说,好似也不错。”
虽说她现在很自由,可是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的目标,之前还想着要和二哥学医,将来去边疆找了三哥,当军医。但是眼下二哥又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这学医的事情她一拖再拖。整日无所事事。就算是她的腿一辈子不能走,她也不能一直待在将军府,让爹娘养着吧。
而且,人这一辈,总是要有些追求的。凤可人不得不承认,这莲太妃是个奇女子,宫逸欢所说的那番话,一定是莲太妃让她说的,想必这莲太妃心中一定有一颗赤子之心。
凤可人眯着眼睛仔细的想了想,道,“好似现在科举已经开始了吧。我现在去也已经晚了吧。”
宫逸欢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道,“皇嫂别怕,我们有母妃这个后台。”
凤可人摇了摇头,“这行不通,后宫的女人是不能干涉朝政的,莲太妃这样做,怕是会招人口舌。不过,再过两日是笔试,我让大哥通融通融,给我一个参加笔试的机会还是可以的……”
凤烨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今儿个他又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膳厅内,全家都在等着凤烨一个人,见凤烨过来,凤夫人这才让身边丫鬟去厨房,将那些个热菜端了上来。凤可人看着菜肴一道一道的端上来,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待凤烨才刚坐下,一只鸡腿已经安全的落在了他的碗中。
凤可人眯着眼睛讨好的看着凤烨,“大哥看你这几天劳累的,都瘦了不少,快吃个鸡腿补补。”
凤烨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这一顿饭才刚开始吃,凤可人给众人又是舀汤,又是夹菜的,便是连一向粗神经的凤大将军也感觉凤可人有些不对劲,凤大将军看了凤可人一眼,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儿,你是最近想去哪里玩还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跟爹说,爹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凤可人好笑的道,“没啊,我今天就是看着饭菜挺好,爹和大哥最近又这般辛苦,所以想让你们多吃些。”
“哦,就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老夫的可人可真是体贴。”
凤可人心虚的笑了笑。
凤烨一针见血,“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凤可人端着一副我很听话的模样,讨好道,“就知道大哥最厉害了,我心里想什么大哥都知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请求,就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请求,只要大哥能够点头,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凤烨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而一向爱女如痴的凤大将军见凤可人有请求,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放下筷子大掌一挥拍在凤烨的肩上,“小子,老夫现在就将话放在你这里了,可儿的要求,只要不是什么太过的,你可都得答应,不然小心老夫对你不客气。”
凤可人立马给凤大将军斟了一杯酒,撒娇道,“就知道爹对我最好。”
凤烨的唇角抽了抽,凤大将军被凤可人几句夸的,差点就上了天,眼神直勾勾的等着凤烨,大有一副凤烨不答应凤可人,他就拔刀了解了凤烨的意思。
凤可人见时机成熟,开门见山的道,“我听闻过两日便要科举笔试了,大哥你就在笔试的名单上加一个我的名字嘛。”
“噗……”风大将军才喝下的酒,一下喷了出来,好在凤烨和凤可人都有准备,理着远了一些,凤大将军一边咳嗽,一边猛的捶了几下胸口,不相信的问道,“可儿,爹没听错吧?你方才说了什么?”
“爹,我要去参加科举,您让大哥在科举笔试后面加上我的名字嘛。”
风大将军缓过了气,用自己认为最柔和的态度道,“可儿,这可不是能让你胡闹的事情。这科举是为了给朝廷选拔新的人才,你一个女子去凑什么热闹?再者,这入朝为官可不是什么好戏,你若是觉得自己在家中闲的慌,爹明日就将凤商这小子给叫回来,让他陪你去别的地方走走,你去散散心好不好?若是你觉得劳累,不想出去……”凤大将军一时间没了话,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可儿,总之你不参加什么科举,你想干嘛,爹都依着你,这事你可不许任性,乖,听爹的话。”
凤可人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凤大将军会如此反对,这样好了,凤烨那个老狐狸啥都不用说。她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星眸中的光亮也暗淡了几分。
用完晚膳,凤烨在花园内的凉亭内看书,凤可人让晚儿将轮椅推了上去,笑嘻嘻的来到凤烨的身旁,给凤烨一边倒茶一边道,“大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凤烨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凤可人递过来的茶,挑了挑眉头问道,“可儿你老实告诉大哥,你为什么要去科举?你是不是对皇上余情未了,若是这般,大哥大可以帮你。爹说的对,这朝政之事,岂非你一个女儿家家能够乱来的,此事就是爹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凤可人一脸坚决的否定,她不是为了宫言煜。但是她又不能将宫逸欢给供了出去,解释了半天,连绿草都出卖了出去,还是不能够动摇凤烨的决定,她有些无奈的回了房间。
第二日,凤可人一大早的就出现在门口,堵风大将军,她昨晚上想了一晚上的说词,如倒豆子一般劝说着凤大将军,凤大将军挠了挠脑袋,有些嗔怪道,“可儿啊,你就不能想一些女子该想的事情吗?整日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不正经的事?也不知道你这些个怪毛病是谁带给你的?”
凤可人很认真的解释道,“爹,是莲太妃。”
凤大将军一听是莲太妃,有些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