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庭之中,处处尽显奢华与高贵,无处不彰显皇宫之家的贵气。
只是再如何奢华的地方,总有那么一两处会彰显得逊色一些,而那一两处,无法非是不受宠妃子的宫殿和冷宫。
尤其在这冷漠而又漫长的冬天,这两处地方越发显得冷清与寂寞,更显得落寞。
而人一旦无聊,就得找些事来做。在这寒冷而又寂寞的冬天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有的。
皇宫那偏僻的西边宫殿之中,一群无聊的宫女、太监正在细细碎语。
“这大冷天儿的,皇上大婚,咱门却只得在这儿靠团儿取暖,也不得说给咱多添些炭火。”一长脸太监把手裹进袖子里,猥猥琐琐的恨声道。
众宫女太监听了也不反驳,只当做笑话,一笑而过。
皇上大婚,与他们这些偏宫之人,那是半点关系都没有,该干啥还是得干啥。
“你知道什么呀,昨个皇上大婚,连咱们新皇后的玉凰宫大门都没进,直接在御书房就寝,你说……这炭火,添还是不添呀?”说话的团脸太监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言语间那嘲讽之意却是昭然若揭。
“真的吗?皇上当真没宠幸皇后,那可是……”说话的宫女叹息的摇头,那皇后,听说不仅温婉大方,难得是她是一个极美的美人,皇上竟然看都不看,难不成真是舍不得皇贵妃娘娘受一点儿委屈?
若是如此,那这个皇后也着实是可怜。
“那,这新皇后,怕是日后的日子难过咯!”不知是谁感慨。
但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听得出来,这是看笑话的成分在。
原本不出意外的话,该做皇后的,怕是那忍冬殿的那位,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正赢王爷之女,这皇后之位便落在了正赢王爷之女的头上。
做这皇后倒是称得起这身份,就怕是皇上不待见,失了皇上的宠爱,以后日子难过。
不过,这一切也不管他们的事。
他们跟着自家主子住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也没什么趣事,贵人之间的这些事,他们也只当成笑话一般,偶尔拿出来分享、分享,反正这儿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也就大胆地说。
反正不管它是真是假,总是个笑话。
在宫女、太监没有注意的地方,一个影子悄然退出,带着三分笑意以及三分冷漠,裹着身子,猫着腰迅速闪进一个宫殿。
不消片刻,便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浅浅的、冷漠的眸子带着些醉意,看着眼底发生的一切,以及听到的一切。
在这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笑话,所有人,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为了别人口中的笑话。
对于这些已经习惯了冷血的人来说,就越发显得那么珍贵而又平常。
仰着头,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那坛酒,缓缓一抬,送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辣疼了喉咙,过口,却似乎没有什么味道。
明明是醉人的酒,却半点味道也无。
这皇宫啊!
这人心,远不如手中的酒。
可悲而又可怜的人,她已经没有闲心,再去探究他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了。
靠着繁茂的树枝枝叶,黄蝶姗把自己隐藏的很好,舒服的靠着枝丫,微眯着眼睛,嘲笑着,却又冷漠着看着这些人,听着这些笑谈。
不过也感谢在这样冷漠的冬天,还能有这样繁盛的树枝,树叶能给她藏身。
只是为何,在这样寒冷的冬天,还能有这样的树呢?
罢了,不去想了。
“唉!”心中叹了口气,继续喝着手中的酒。
她原以为,跑到这样偏僻的地方,便不会再听到一些无聊的话,没想到,在这笼子一样的地方,都是一样,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更容易寂寞,寂寞的天地之间,她好像都不属于这片天地。
她突然怀恋起了那个自由自在的地方,她的主场,她的天地了,虽然同样寂寞,但至少,她是自由的。
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长夜漫漫,总是难以入彻,酒已成为了她最好的伙伴,但也只有这么一次了,也就这么一次做她的伙伴了,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仰头喝完手中的那坛就酒,有了些睡意,靠着枝丫,她真想就这样睡去,只是她不能,她得在这样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奋斗。
一刻,也不能停。
想着,黄蝶姗脑袋瓜一阵一阵的疼,冷风刮来,冰凉打在脸上,瞬间清醒了不少,抚着额头,看了眼冷漠的黑夜,透过缝隙,看到白色飘落。
“下雪了呢。”黄蝶姗低语。
抱着酒坛子的手微微松动。
是该回去了。
起身瞬间,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原本躺在树上的人,已经不见。
只有风孤独的吹着黑夜,吹着雪,冷着黑夜。
本该冷漠而寂静的冬夜,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也带来了一丝冬夜的“热闹。”
奢华的尽显贵气的忍冬殿,一砖一瓦似乎也带着贵气,高傲的连那寒冬也不顾了。
忍冬殿,忍得一冬寒。
“娘娘息怒!”忍冬殿噼里啪啦物器破碎的声音随着这稳重而老成的声音戛然而止。
秋穗跪在摔满瓷器碎片,金钗的地上,不吭不卑的微垂着头,眼睛却是坚定的看着眼前怒极之人。
林韵琴红了双眼,手触及什么物件,她就想摔什么,脑海中一直有着一个声音在嘲笑着她,嘲笑着她的无知,她的愚蠢,她不要听到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让她厌恶。
而秋穗姑姑的话,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看到缩在一角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宫女,还有在一旁着急的四大宫女以及跪着的秋穗姑姑。
林韵琴想笑却笑不出,他有了皇后,可皇后却不是她,她只是他妃子当中的一个,原本后宫唯有她一人不同,除了皇贵妃的头衔,她还有个慧字在前,数年来,她一直以为他不会立后,就算立了,也该是她,可是……
终究不是她,她不是他的皇后,不是,哈哈哈。
林韵琴除了苦涩,再也没有其他。
看着一地的狼藉,林韵琴有愕然,也有诧异,这都是她干的?
敛了所有情绪,恢复往日的端庄,走至秋穗面前:“姑姑请起。”
秋穗清楚自家娘娘,见她清醒,顺着娘娘的话,站起来,看了自家娘娘一眼,明白了所有。
端起脸,严肃的扫了眼缩成一团的小宫女,再给四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四大宫女知道秋穗姑姑和自家娘娘有话要说,带着小宫女们收拾干净,便退出了殿门。
“姑姑。”
待人都退了出去,林韵琴再也忍不住,瞬间,所有的支撑都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柔弱,泪顺着脸流了下来。
秋穗心里叹了口气,娘娘千不该万不该,便是爱上这世上最不该爱之人,爱上了,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痛苦。
瞧着娘娘泪雨梨花的样子,秋穗也是心疼,可是心疼又有何用?
作为一个奴才,只能稍作提醒:“娘娘莫不是忘了进宫的初衷?”
“姑姑……”
林韵琴何尝不知,她进宫的初衷,是为了家族能够兴旺,让皇上爱上她,可是,她输了,输的彻底,她爱上了他。
爱上了一个不可能守着她的男人。
秋穗别过脸,不是她狠心,娘娘是她看着长大,娘娘的心思她何尝不明白。她怕她会不忍心,不忍心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娘娘伤心。
“姑姑,你帮帮我,好不好,姑姑?”林韵琴只能想到秋穗姑姑,紧紧撰着秋穗姑姑的袖口。
她现在除了秋穗姑姑,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她了。
爱情能让人昏头,曾经那个志比天高的娘娘已经不在,她爱上了皇上,在这条路上,她过得太过顺利 顺利的已经让她看不到曾经那个聪明的自己。
秋穗挂着习惯性的笑,朝林韵琴一拜:“娘娘还是早些休息罢,明日还得去为皇后娘娘请安。”
“姑姑。”林韵琴不由提高了声调。
秋穗姑姑是嫌她的心被伤的还不够深,还要再刺激她,提醒她,她明日还要为那个抢了她夫君,抢了她后位的女人磕头吗?
终究是不忍心。
“娘娘可是忘了,昨日,皇上是在哪儿就寝?”秋穗不知自己是对是错,但也只能提点到这里,至于其他的,便不关她的事了。
姑姑对她,果然还是好的。林韵琴破涕而笑,她就知道姑姑舍不得她伤心。
“谢谢姑姑。”
秋穗心里暗道:秋穗呀秋穗,不知道你这样是害了娘娘,还是帮了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