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萨雅兰公主如约出席宴会,然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这个小插曲带来了一些波动,但也没有对大家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知不觉之中,司言司的工作已经成了她人生的一部分,她每天重复的做着一样的事情,虽然疲惫,可渐渐地,也正如老师傅找到了门路,她做起事情来顺风顺水,乐在其中。
突厥使团的事情让她对突厥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时老钱头只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状如女鬼的东西,一看却是芜华,虚惊一跳。他忙捂着胸口说:“你干嘛呢!大白天的!吓死人了!”
“我在找东西。”芜华喘着粗气,继续搬着书,说道:“那些人把书都压箱底了,我得找出来。”
“得了得了!”老钱头不介意地摆摆手,撸起袖子说:“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谢谢你啊老钱头。”芜华灿烂的笑开了:“我在找突厥文的书籍。麻烦你了。”
“突厥文?”老钱头闻言定住:“你找那玩意儿干啥?”
“学呗!”芜华给老钱头说了前几天发生的事儿,边讲还边感叹道:“如果我要是会突厥文,我也就不用那么麻烦去求他们翻译了啊,我们自己也可以!”
“好家伙,咱们中原除了边关,还有谁愿意学这玩意儿,他们可都说,这突厥语叽里咕噜的,难听死了。”老钱头神采飞扬地说着 ,还赞赏芜华说:“你肯学,是好事啊,人就怕没有志向。你看我专注做菜,不是挺好的吗!我就是要把菜做好!做大!虽然如此,可我老钱头还是提醒你一句,学这玩意儿可不简单,你得有心才行。”
“有心啊,可物质跟不上。”芜华把书扔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坐在这堆书上,遗憾地说:“我找了那么久,一本有关的书都找不到。”
“哎呀,哪用找啊,这种书啊,肯定有!”老钱头使了个眼色,道:“你猜猜在哪儿?”
芜华被他吊住了胃口,她双眼发光,很是惊喜,于是赶紧问:“哪里有啊?”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钱头使了个眼色,十分自豪:“若是你求求我,我还有可能帮你。”
果然是趁火打劫,就不指望老前头做什么善事了。芜华垂头丧气。她想来想去,权衡了一番,还是妥协了。
“求你了,帮帮我吧~”芜华撒娇道。
“丫头,这下你栽了吧。”老钱头得意地笑着:“这很简单哦,你去问边关回来的将士就清楚了,喏,那个裘将军兴许会有。我还记得啊,这小安安,他之前也研究过这些个玩意儿,倒不如你去以身相许,或许他就肯传授一些给你?”老钱头发出淫淫地笑声,自己幻想着那个场面,笑的不能自已。
“陆安?”芜华无视老钱头的笑声,认真地思考起来,兴许这是个法子。可那个人……芜华越想,脸便通红了起来。那个人可占了她不少便宜,害她每次都不敢正眼直视他,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羽林军还时常打趣他们俩。无论陆安怎么示好,可芜华就是不回应,两个人就这么僵着,谁也拿不下谁,都急死了一干观众。
要她去求他,简直是拉不下脸。芜华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
老钱头看她这样,还嘲笑了一番,说道:“我看你就是怂的,借个书又不是嫁给他,这点都不敢,哪有学东西的毅力。”
对于女人,激将法永远都是有用的。芜华也不例外。她听到老钱头这么故意的嘲讽,忙辩解道:“我才没想歪!借就借,谁怕谁啊!”说完,她赶紧跑了出去。
老钱头这才摸着自己那两条似毛虫的小胡须,得逞般笑了出来。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可别说我没帮你,追到手了可得请我喝酒!”
到了休息的时候,陆安回到自己在宫内自己暂住的地方。他暂住的地方靠近羽林军的校场,便于执行任务,把守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却是绝对安全的。
他用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把剑挂在床边,解开了铠甲,沉沉的松了口气。不一会儿,他燃了一饼沉香,然后坐在旁边看着细烟微微升起,慢慢消散在周围。
他让羽林军的士兵给他打了一大桶的热水,自己便脱了衣裳,露出白嫩而雄壮的臂膀,散开了如墨倾泻而出一般的长发,只用了一根银簪子盘住了一半头发,显得半分阴柔。若不是他身材壮硕,放眼望去,定会被误认为是一个绝世美人。
他细长的双手润湿了毛巾,温热的水拍打在肌肤上,不一会儿就被温得发红。那肌肤不仔细看便如一张白纸,发红的地方像是添了几粒动人的朱砂一样。他慢慢地擦拭着这副躯体,隐没在屏风之后。
芜华这时偏偏就找上了门。她发现门半掩着,便轻轻敲了一下,像只小兔子一样钻了进去。里面的人听到了声响,便快速的穿了一件广袖的淡青色夹白色的细纱交领深衣,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桃花眼斜斜地看着,带了几分慵懒。
他问道:“来者何人?”
陆安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他把已经滑到手肘上的袖子扯回至手腕处,转身进去换了一件较为正式的衣服,才再次出来。
闷声说道:“我有件事想请求你帮我。”
“嗯,你说。”陆安慢慢地绑着腰带,脸上一直带着迷人的笑容。
“我听说你这里有关于突厥语的书,能不能借给我一下?”芜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问。
陆安边整理自己的衣冠边问:“莫要这个做什么?”
“我当然是有用处的,经过萨雅兰公主那事儿之后,我觉得学突厥语很有必要,他们明摆着就是欺负我们听不懂嘛。”芜华愤慨地说:“我们自己的文书还要靠他们来翻译,简直是我工作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哦?我怎么听说是你不耻下问一般求喀利帮你翻译的?”陆安走了出来,颇为玩味地问。
“你……”这家伙……芜华有点儿生气了:“事实就是这样,我求的,可我也不甘心嘛!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有意见啊?”
“没意见啊。”陆安便笑着摇头,揉了揉芜华的头发,道:“只是觉得你蛮可爱的。”
芜华一把拍下他的手,质问道:“你借还是不借?不借拉倒哦。”
“有是有,可时代久远,我要找到也需要些时日,不如,你趁沐休之时,来一趟陆家找我可好?”陆安心里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浅浅笑着。
“行啊,到时候我去找你,然后我直接带进宫里去。”芜华没经过大脑思考,直接就答应了陆安的话,自然,她也没看到某人笑到痴狂却要保持镇静一般的眼神。
“我这里还有一些是关于突厥军队概况的,你要看吗?”陆安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来,勾起手指,带着半分邪魅说:“你过来。我把书给你。”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陆安咳嗽了一声,笔直的坐在床边,把书扔到芜华身上说道:“早点还。”
芜华捡起自己身上的书,惊慌失措的从床上爬起来,从房间里撺了出去,把门关紧实了。
大抵人世间,有情人都是修了福的,能遇到一个同自己相爱的人,何尝简单?很多人活了一辈子,却连爱都知道得很模糊。人世中的情爱,大抵如千万条缠绕在底下的树根,盖满了尘土,生生死死之间,空余纠缠不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