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陌衍坐在长条形的椅子上，长长的手臂旁若无人地挂着，一张脸低沉可怖，几乎能滴出水。
众人大气也不敢呼，一个个站得比上司巡视之时还要笔直。
亨利就站在景陌衍的旁边，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更感觉不到自己的嘴巴，他只知道自己手舞足蹈，嘴巴在不停地说，至于说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可是景陌衍却还是从这断断续续的描述之中，知道打宁小苏的人叫做摩尔。
“出来吧。”他打断亨利，语气冰冷，目光似乎是没有聚焦般盯着地面。
摩尔浑身一颤，虽然景陌衍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景陌衍说的人就是他。
他大小也是州里的警察，也见过穷凶极恶的歹徒，见过不要命的亡命之徒，更是曾徒手跟毒。贩搏斗过，什么凶险的场面没有见过，可是如今，看着眼前的景陌衍，他只觉头发发麻，双腿颤颤，挪不开腿，就像是钉在了地上。
景陌衍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出来，我不想说第三遍。”
他的语气轻慢，丝毫听不出生气的意味。
可是，摩尔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众人面色皆变。
身为警察，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都比一般人强，而摩尔身为他们的上司，按理来说，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应该比他们更强，可是，景陌衍只是两句话，就让他吓得屁滚尿流，足见景陌衍真的跟传闻中可怕。
景陌衍在米国流传很多关于他的传说，传说中，他是一个杀伐果决，独断专一的帝国皇帝，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否则，必将落得凄凉的下场。
众人虽不知道景陌衍和关在审讯室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但是，见他发了雷霆震怒，心有戚戚，更不敢说话。
一时之间，整个警察局里面只能听到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景陌衍斜睨他一眼：“听说，你要用凌迟的办法对付宁小苏？”
摩尔身子一抖，完全不知道怎么张口。
而景陌衍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转头，对身后的保镖说道：“既然摩尔先生有心想要研究凌迟，那你就帮帮他。”
说完，他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巨大的影子投射在摩尔的身上。
摩尔的脸早已经吓得惨白，看到走过来的高大保镖，他吓得连连怪叫道：“不，不，我不想，我不想研究凌迟，放开我，放开我！”
可惜，他的呼喊并没有任何帮助，反而引来众人同情的侧目。
亨利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随便滥用私刑，不然，现在去接受教育的人，可就成了他了。
惨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余音缭绕在半空之中，景陌衍轻轻地闭上眼睛，微微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睛，对身后的亨利说道：“带我去见宁小苏吧。”
亨利不敢怠慢，带着景陌衍往警察局里设置的急救小诊所走去。
这间小诊所不大，房间里放了好几个药柜子，尿柜子上面摆满了西药，针筒，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医用工具。房子西角放了一张床，宁小苏就躺在床上。
她的额头上包着纱布，面色苍白，但是一看到他，就露出盈盈的笑意，那双水眸仿佛会说话，一下子抚平他的焦躁不安。
景陌衍三两步走到宁小苏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纱布上渗出的点点丝血，他的心就像是被蜇了一下。
“我没事，”宁小苏一开口就是安慰的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没想到，景陌衍再见到她，会是这样的情形。
景陌衍伸出大手，轻轻地抚摸宁小苏的脸颊，眸子微微睁大，氤氲的雾气迅速蒸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终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这样，”宁小苏笑，“我……亨利警官，我可以跟他说会话吗？”
亨利早已经震惊得合不拢嘴了。
他一直猜不透景陌衍和宁小苏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刚才这般亲密的动作，说是恋人也不为过吧？
这……难道……这两人是恋人？
这也不对呀。
要是宁小苏和景陌衍是恋人的话，那宁小苏也是厉池的女朋友，也就是说，这女人脚踏两条船？
wc！
亨利的嘴巴越张越大，几乎能塞进十几个鸡蛋了。
宁小苏有些懵逼地看着亨利，再一次询问道：“亨利警官，我可以跟他单独说会话吗？”
亨利这才恍惚回神，看着宁小苏，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你……你刚才说什么？”
宁小苏莞尔一笑，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亨利看了一眼景陌衍，光是看着一个背影就觉得浑身发寒，哪里敢说不，连连点头，说道：“可以可以，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又让其他的医护人员也出去。
其他医护人员的反应跟他差不多，直到他走过去，一个个推搡着，才都惊醒过来，忙不迭地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小诊所倒是变得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宁小苏看着景陌衍，又忍不住笑。
“笑什么？”景陌衍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扶着她的后背坐起来，说道，“喝杯水吧。”
宁小苏低头，像是小鸟啜饮，一口一口地喝。
喝得慢一点，好像就能多贪恋一点点景陌衍身上的温度。
喝了好几口，她才想起要回答景陌衍的问题。
“我笑……我笑你是不是跟厉池打了一架？”说着，她指了指景陌衍的衣服。
景陌衍这才发现自己的内衬都是划破的痕迹。
估摸着都是起床气给闹的。
他忍不住笑：“你怎么就这么盼着我跟别人打一架。”
宁小苏也笑。
两人就像是傻子，相对着笑，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知道胸口的位置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塞满了希望。
真好呀。
她在。
景陌衍握紧了手中的水杯，修长的手指像是藤蔓，缠住了宁小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