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我们邢家的血脉,一定是林明慧那个女人,为了逃脱罪责才故意这么说的,我不相信……”
虽然,有些神志不清,可管家还是知道,她把今天然然说的话,听到了心里,叹了叹气,扶起邢老夫人,劝慰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眼下,还是想办法不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吧。”
母女俩的谈话,被冷萧夕听到了,其中,还有一些事情她没有弄明白,这才打算来找然然问一问。
“娘,你先去倒杯茶过来吧,我和姐姐他们有话说。”大概,也猜到了他们来的用意,便支开了自己的母亲。
冷萧夕叹了叹气,又给然然渡了些真气,随意坐在一旁,打量着这房间的布局,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其中的温馨,想必,是林明慧为然然准备的房间吧,“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是怎么失忆,落入颜墨离手里的?按道理来说,你不是应该……”
“姐姐可还记得那白玉牌?本来,我是不能靠近邢家的,一路走来,我化成魂体,附身玉佩不能出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邢老夫人不想让我再回来,越接近这里,我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虚弱,我又能怎么样?”
“那白玉牌里有恶鬼的咒印,我娘听了那恶鬼的话,将我的骨灰带回了邢家,那段时间,我才可以自由出入邢家,可恶鬼就是恶鬼,怎么能信他的只言片语,我本想着去阻止我娘干蠢事,当天晚上,准备行动的时候,被那恶鬼也察觉了。”
“ 他威胁我说,是如果这件事情被发现了,我娘会被当成怪物,活也活不成,看着自己长大的娘亲,怎么会让舍得陷入这个境地,我没有听那恶鬼的话,自然打算,去劝娘亲回头是岸,恶鬼需要找到躯壳,才能得以重生,不想我打乱他的计划,就以娘亲的名义,把我骗了出来对我下手,把我打伤了,从邢家赶了出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路过那地方的颜墨离给捡到了。”
“我真的应该庆幸,那时没有继续一意孤行,不然,也见不到姐姐了,当时,那个颜墨离把我练成了玉魂,封在玉佩中,他抽取了我的记忆,才导致我什么也不记得,后来,我们没有往天拓山庄那边,走到了这里,因为,到了邢家对自己的骨灰有感应,记忆才得以恢复的。”将事情的原委,如实讲给了冷萧夕听,她相信,她的姐姐是不会害她的。
明明是入夏了,可这深夜的风吹过来,还是冷的刺骨。
她以为自己的遭遇,已经够痛苦够令人叹息了,没想到,这么小的然然,经历的事情比起她来还要狠心百倍,她是被自己的亲人给杀死的,她的祖母为了男丁而舍弃她,那么小的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想到自己做的傻事,自己都想扇死自己。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那邢老夫人也不是能容人的。”相处了这么久,她是真心把然然当妹妹的,可是,他们的家务事,她无从下手。
然然故作镇定的,吐了吐舌头,其实,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待在娘亲身边,会减少娘亲的寿命的,所以,她还是打算跟着冷萧夕他们走,走之前安顿好娘亲。
离家二十年,娘亲也从美丽的妇人,变得满头的白发,她的心里,也是内疚,只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等着一切都好了,她就回来陪娘亲好好过日子,届时,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母女在一起了。
见她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冷萧夕也没有开口多问,她相信,然然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便好生开解了她一番,和颜墨离回房去了。
林明慧端茶和糕点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不在了,也猜到了几分,笑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摸了摸然然的头,“他们可真是大好人,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娘这一辈子,只剩下一个你了……”
然然回抱着林明慧,发自内心的感慨,“我知道的,娘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头,都不肯说出来,今天晚上,娘陪我一起睡吧,给我讲小时候听的故事,我也给娘讲,我自那以后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娘给你讲,很早之前有一个富商,他出门做生意,忘了带银钱,后来快沦落街头的时候……”
静悄悄的夜里,只有星星闪烁,那璀璨的星子,兴许也是得知,可他们团聚的消息,连带着今日的月儿也是满轮的。
而在一边,就没有这么和谐了,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人,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心地越来越狠毒。
飒飒的风声,吹倒了所有的灵牌,一个接一个的,根本就停不下来,跪在蒲团上的邢老夫人,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该不会是,祖宗们知道了林明慧那个女人,害得邢家没有了子孙缘,发怒了吧?
整个祠堂,只有她一个人,灵牌上,好像都长了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头皮发麻,想去将灵牌重新摆好,没想到,她摆一个就继续倒一个,这下,让她越来越恐慌了,觉得触怒了祖先,得想办法弥补。
“邢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邢家媳邢宋氏,放任那女人不管,才害得邢家绝后,请各位祖宗放心,不孝邢家媳,一定会给祖宗一个交代的。”磕了几个,阴森森的感觉才消失了,这是不是代表着,祖宗认同她的做法了?
再试着,摆牌位没有倒下去,紧接着,她摆好了所有的牌位之后,休息了一会儿,才喊管家进来跟他商量。
“宋安,你说如果林明慧死了,这些谣言会不会制止?他们肯定都会以为是林明慧那个女人做错了事情,老天惩罚她,不会怪到我们头上是不是?还有,昨天知情的下人全部都处死,你会帮我的对吧?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管家,眼里流露出可怜的神色。
“是的,老奴会帮夫人的,只要夫人需要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管家勾了勾唇角,她本就是夫人带过来的,是生是死全凭夫人,十七岁被人打的只剩下一条命,若不是夫人他早就死了。
是夜,所有的阴谋都被掩盖。
旦日清早,荷叶上还有露珠儿滑动,似那晶莹的泪滴,我见犹怜。
邢府还是照常的作息,只是他们府里的奴才出去采买,被外面那些人的眼神盯得发毛,买完之后,就灰溜溜的回来抱怨,搞邢家都被闹得人心惶惶的,一遇到采买都相互推脱。
得知这件事情,邢老夫人面上淡定的很,吩咐管家每人月钱多加一些,先稳住人心再说。
当天晚上,摆宴席送冷萧夕和颜墨离,他二人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了,林明慧梳洗好,也过来凑了个热闹,看在二人是然然的救命恩人的面子上,她对邢老夫人的态度,才好了那么一点,任由谁,也不会给杀害自己女儿的人,好脸色看吧。
邢老夫人装作没看见,笑了笑给几人倒了酒,坐在主位上,维持着脸上的神情,“二位道长,为我邢府解了这祸患,老婆子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敬二位道长一杯,希望二位道长给个面子。”
场面话,谁不会说,冷萧夕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回敬了邢老夫人,抿唇沾了一口,就用了障眼法将酒给换成水,喝酒误事,她向来都知道这个道理,故而不是真心想喝的尽兴,她都不会沾酒的。
桌上的局面有些僵硬,一个婆婆一个媳,闹得不可开交,他们身为局外人,也是尴尬的,虽然,不屑于邢府这样的行为,退一万步来讲,他们就算是为然然讨公道,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地,官有官法,民有民计。
颜墨离偷偷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让她不要再生气了,他给她夹的菜,她一口也没有吃,哄女人这事儿,他真心没干过,只知道得拿好玩意儿哄着,哄开心了就没事了,可夕阳,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啊……怎么能用对付普通女人的招数,来对付她……
其实,冷萧夕也不是生气,她就是心里有点不平坦,然然好歹算她半个妹妹,她怎么还是这么晚知道的,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不尽责,纳闷了心情不美丽了。
叹了叹气,夹起颜墨离给的菜吃了两口,才放下了筷子,晚饭吃的三分饱就好了,“我二人已经用好了,先行告辞回去休息,明日也好赶路,老夫人慢用。”
他们两个人都走了,林明慧自然是不会多留的,还没来得及离席,就被邢老夫人给叫住了,嗤笑着回头道:“怎么的?邢老夫人,还想问我那女儿去哪里了?是不是担惊受怕睡不着觉?是不是梦到了我那公爹来找你让你下去陪他?”
邢老夫人怒道:“你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我是你的长辈,你林家的教养,就是这样的?你以为,我想和你有牵扯?好话奉劝你一句,你最好自己承认自己所作所为,不要让邢家蒙羞,等你黄泉路上,去找知儿也是蒙羞!”
然然还被放在玉佩里温养,如果,林明慧会顾及林家那才有鬼呢,林家早在“她疯了”的消息传出来,就和她断绝关系了,邢知更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