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不见红衣袂飞扬。
目送花生长在克星且迎花的周围,黄沙岭一带,兴许也有这类小花草的存在,他对这类气息,一向敏感方向找的也准,不让冷萧夕跟过去,自有他的道理,那个家伙日子过得滋润了,他总得去拜访拜访,免得失了客人家的礼……
还没看清楚,他最后那一抹意味深长,是什么意思,他人就已经瞬移到了黄沙岭下的应藤崖,陡峭不平崎岖难诉,环山而险空有余音。
茅舍里一个黑衣背影静静的打坐,突然,睁大双眼勾起笑容来,桌子上的龟壳碎裂她也毫不在意,反倒是有一股兴奋的意味在,也不知喜从何来,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的,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这真是老天都要祝我一臂之力啊,不枉她苦寻三十年了。”看不清楚这位汤婆婆的样貌,听着嘶哑的声音,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盏摇曳的烛火,忽的被灭下了,只剩屋里白月光照耀,方才那样失态的,她幸好没有人看见,不然,少不得一番大麻烦了。
应藤崖地势陡峭,想摘到目送花,是难上加难,除非是术士在这里协助才有胜算,光凭一个抓鬼师,铁定是不行的,不灭法师虽然是术士的克星,却也不能够驾驭他们,所能操控的东西,要不然,那些稻草人,全部都得完蛋了。
齐尔弛为人光明磊落,为正道所用,目送花绝对不会是他喜欢的花,这一点,他没有告诉过冷萧夕,主要就是怕她多疑,像外界传言中的甘草,变成木偶人可信度太低,齐尔弛若是真的这么喜欢甘草,那么,就不会放任自己的父亲对甘草下毒手。
也许……甘草并不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他在打掩护呢?除了他的父亲之外,他还会对谁这么上心?
因为他的存在,他的父亲,城主之位也就坐到了头,那些元老,也图着他这术士身份拥他为城主,他的父亲,在那种紧要关头,根本就不能闹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说,甘草会不会是他父亲的女人,然后,他父亲求到他那里去,让他代为照顾,这样一来,对两个人都好,身为术士的齐尔弛,也不想这么早就娶妻生子,他的父亲,无疑是歪打正着帮了他一个忙。
常言道,男人薄情寡义,妻儿不及三分利。
颜墨离缓过心神,想着对策,这应藤崖下除了目送花,还有他需要找的东西,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件东西对他很重要,一旦没有得到,或者是失去了,他都会后悔一辈子的,体内的本命之力还在沸腾,蓝光牵引着他往崖下去,应藤崖的凶险连他都查探不出来……
生死一瞬间,跳还是不跳?
富贵险中求,不跳,那就别想从这里出去了,他倒是不打紧,那夕阳怎么办?那两个小东西怎么办?
红衣一跃,如翩跹蝴蝶。
一直在往下降落,重心也不稳,颜墨离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咬牙坚持着,本想用法术制绳盘旋在崖壁上,突然,脸色一变,直生生的往下坠,比先前掉落的动作还要快上一些。
在这里不能用法术?
也是,术士占领这一带,怎么可能会让法师来这里赶尽杀绝,对法师的痛恶,已经不是那种灭族之恨,能够解释清楚的了,所以,这里就是专门针对法师的。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紧紧缠住崖上的残木枝,体内的本命之力,疯狂的涌出来,像细细的线一样,将整根树枝都包围起来,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的靠着崖壁下去。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了,这里面见不到太阳,隔离天日自然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了,胳膊肘还有擦伤在,好在总算是到了崖底了。
不出所料,目送花的确是在这里,只不过……
这白骨成堆,他踩踏人家的尸骨过去,总会是不好的,按照以前的,他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心软,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冷萧夕的出现了,无间狱那么黑暗的地方,他一个人在,可想而知,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冷萧夕一直是他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动力,好歹,她现在对他没有像以前那么排斥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不是吗?
他不能给她富贵荣华,却能给她一心一意和她要的保护,他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这么艰巨的环境下生存,那群人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滕楼少侍的宝藏呢,还没有正式听到夕阳说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
这里不能用法力是吧?那他就不用了,不过本命之力不算是法力吧?
驱动着本命之力,向离自己不算远的目送花探过去,只差一点点,便能摘到那目送花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可千万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出什么岔子了。
他多想了一步,果然是没有错的,本命之力,虽然可以使用出来,可那目送花周围,还有保护物的,且迎花离目送花,也就一个小拇指长的距离,采摘目送花时,且迎花会自动分泌出毒素来保护目送花,可以说,目送花和且迎花这一对克星,在遇到食物是还是很团结一致的。
“区区还未成形的花精,还敢在此放肆,快快送上目送花,否则,别怪我手下不就请了。”冷喝一声,本命之力来势汹汹,把将几株目送花的根茎部分折断再将它给缠回来。
目送花和且迎花,被他这态度给激怒了,扎在土里生长的根部伸长,像是八爪鱼的触手,只要一不小心,被缠上可就没有好事了,两种花类都有毒,毒入骨髓无药可救。
这些花没有生长在崖壁上,和得以见阳光的地方,就是怕被人误食,或者是采了立马一命呜呼,这件事情,要是引起了恐慌,就不好收尾了。
蓝色的光芒,刺痛了目送花的触手一样的根茎,让它们心生怯意,然后再退缩,这一次,颜墨离再去采摘目送花,就容易的多了。
目送花晒成干磨粉撒在稻草人身上,一定要趁在他快能动,或者已经开打的时候,送它致命一击,以免留下来祸患,这玩意儿用一次就够了,还能指望他一直用这种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
“算尔等识相,尔等可知如何从这里离去?”虽然,它们回答他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还是要问一问的,它们总归是在这里生存时间比他要长。
他这次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那目送花小心翼翼的伸长自己的根枝,往上面指了指,颜墨离听不懂花语,还是抬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颗朱红色的果子,通体为红毫无杂质,摘下来,也只会当成野果子吃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那样东西已经确定了是在这里,下一回,他才能拿回来,现在,为时尚早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不招贼惦记,是最好不过了。
借力打力,跃上了崖,却不知,因为他的失踪冷萧夕一个人面临了什么,侏儒二怪被袭击的伤残,处处寻找颜墨离的下落,请求他过去支援。
颜墨离手上的目送花,差点被他捏毁了,能打伤侏儒二怪,掳走冷萧夕的只有那位汤婆婆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去走一趟,那位汤婆婆,既然这么晕了,就一定还知道有一个他的存在,指示什么的也会有的。
果不其然,他铁青着脸回到茅舍时,茅舍还是干干净净,和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
约摸是第七间茅舍的位置,空中飘散出来了些许烟雾,那么,就是那里了,将目送花包好放了起来,提起气来就赶了过去,速度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他是该贸然进去,还是等着那位汤婆婆和他谈条件,若是无所求,又怎么会这么做,这一切都解释不通的,太诡异了。
“颜墨离,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快进来吧。”开门的是冷萧夕,看她的样子,这几天过得很滋润,没有吃什么苦头,反倒是开心了不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被掳走了?这看着像是俘虏的待遇么……
颜墨离打量着这位汤婆婆,她似乎有些……太过于年轻了吧,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模样,这真的不是假冒的么?嘴角莫名的抽搐了几下,几根黑线从他额头上飘下来。
眼神示意冷萧夕询问她事情的经过,他可不相信,能在黄沙岭活着的独一位,有这么好说话,也不要跟他说,这位汤婆婆是太寂寞了。
“是这样的,汤婆婆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复杂,只能告诉你一句,她是小包子的姐姐……”起初,她也觉得太不可置信了,后来,还是慢慢消化下来了。
汤婆婆脱下了斗篷,温婉含笑的抱着小包子,教他说话,母性的光辉,给她带上了一层柔和的晕色,使得她那张,本就迷人的脸更让人疯狂,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呆这么久呢。
入了夜,两人在附近的茅舍住下,冷萧夕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颜墨离。
其实,当年的事情,谣传的厉害。
汤婆婆本姓齐,单字汤,她是齐尔弛的女儿,小包子本名齐晟,是齐尔弛的儿子。
齐尔弛和甘草的故事,都是世人臆想出来的,没有甘草,变成木头人,也没有齐尔弛为了甘草造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