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人难得聚这么齐，就连足不出户，一心念佛的老夫人都来了，看来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芳菲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的把注意力放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柳相身上，而柳相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女儿。
柳青云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儿了解的太少了，要不是人家来提亲，他差不多都要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虽然是捡来的，但也很有本事啊，柳青云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必须要对这个女儿重视一点了，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芳菲这次打起精神环顾了一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但他们神色都很严肃，看不出来是来做什么的。
“这也是我家女儿。”柳相说，招手让芳菲过来，脑中却不自觉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本来今天自己休沐，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是刚过寅时，管家就来通禀说周家有人上门。
周家是什么样的地位柳青云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而且还亲身体会过，只是他们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只听命于天子的纯臣，所以他其实是很疑惑周家家的人会登门造访的。
“他们有说是什么事吗？”柳青云问，毕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他还是打算亲自出去迎接一下。
“说是，”管家支吾了一声，在柳青云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中说，“他们说是来提亲的。”
柳青云整理衣服的手僵硬了一下，“提亲？”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专门用来待客的正厅。
要是让周凛知道来提亲的只是周家一个下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到，可能周父就是吃准了这件事不会被他知道吧。
“我家少爷上次来府赴宴，对柳家小姐一见倾心，老爷又是极宠少爷的，所以想请柳相大人过府一叙，商谈一下两个孩子的亲事，不知道柳相大人意下如何。”
柳青云没有立刻答话，这确实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如果让陛下知道自己亲近周家，恐怕自己这个宰相也就做到头了。
可是，这么好的姻亲，让他放弃，又实在舍不得。
“老爷。”正在他犹豫纠结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的柳夫人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柳落英。
柳落英当然不认为周少爷一见倾心的人是自己，而且根据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野丫头，但是……她凭什么嫁给周少爷既然说是求娶柳相府的小姐，自己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
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银子用，有时候还碍手碍脚，不如暂时先收一收。
“这就是我夫人和女儿。”柳相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很好的扮演了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角色。
他招呼两个人过来，根本没有注意那位周家的下人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落英，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周家少爷的？怎么都不和父亲说一声？”柳相颇有些责备的问。
柳落英低下头，“父亲教训的是。”
“我家少爷倾心的是柳家的大小姐，况且少爷身份尊贵，岂是一个继室的女儿能够肖想的。”这话说得十分打脸，柳落英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愧的。
柳夫人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精彩，咬牙瞪了他一眼，看向柳青云，似乎想要让他帮自己讨个公道。
这下柳青云的眼神更加诧异了，不过面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去请大小姐过来。”
……
周家的人打量了一下姗姗来迟的正主，心头闪过一抹疑惑，好看是好看，可是真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坚持提亲，和柳相府联姻，对周家只有负担没有好处。
芳菲一进入正厅就收到几个怨毒的目光，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敛眉，颇为得体的行了一个礼。
柳相送走周家的人，回来就看到一个让自己十分气愤的画面。
“还真有本事啊，竟然能把周家少爷勾引到手，和你那个狐媚子的娘一个德行。”柳夫人送走老夫人，眼见这里已经没有外人，说话不客气了许多。
柳落英则是冷哼几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什么。”柳青云问，声音有些冷。
柳夫人哆嗦了一下，明明挺热的天，她却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的冷汗。
“玲珑，我以为……你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吧，想清楚之前就不要出来了。”让她闭门思过，这罚的可真够狠的，就连芳菲也有点没想到。
芳菲脱困，本来想离开的，但没想到被柳青云给叫住了。
“跟我来书房。”柳青云说。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芳菲还是知道的，就算她其实不太想去，也还是乖乖的跟在柳青云身后，朝书房走去。
芳菲来这个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儿的好奇，看上去都倒是老成的很。
果然不是亲生的，柳青云摇头，有些贪恋的看了书架旁边杨汐的画像一眼，如果她知道自己拼命护下来的女儿现在已经把她忘了，应该会很难过吧。
“芳菲。”柳青云喊，相比较于叫她，更像是在咀嚼她名字里的这两个字，自己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给她取的名字呀，一眨眼竟然十几年过去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父亲有何吩咐。”芳菲很没有诚意的问，其实如果柳青云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到他语气里的那丝埋怨，其实芳菲还没有完全对他失望，或者说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望，但柳青云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
“你和周家那位少爷，是怎么认识的？”柳青云问。
芳菲低下头，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偷跑出去之后在外面认识的，她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一点儿都不脸红的说“府上举办宴会，女儿当时不小心落水，就是周少爷救的女儿。”
柳青云点头，和那个人说的一样，只是……落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