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雨看了他一一眼，那神情确实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你没听见？还是听不懂，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就不麻烦你了。”
赵宸之一下就要站起来，顾晴雨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也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头就撞到了顾晴雨的下巴，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倒，好在顾晴雨伸手扶住了她。
不过扶人的动作不但手和胳膊要用力，脚也要用力，牵扯的有点大，顿时就疼的她出了一头冷汗。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赵宸之一见他这样，什么火气都没有了，连忙小心翼翼的凑到她面前。
顾晴雨很快强忍下那股疼痛，冷冷的甩给他一句“没事。”
“你别闹了行不行？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赵宸之到底是受不了了，打算和她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
但他想和顾晴雨解释，顾晴雨可未必想听他解释。
顾晴雨低下头，“我为什么要听，你随便编句话来我都要相信？你觉得是我傻还是你傻？”
这毫不留情的讽刺，看样子是又想起来在平都的事了，赵宸之叹气，“那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像你道歉，我不知道你那时候居然就在那里。”
顾晴雨气乐了，“不知道我就在那里？是因为这个吗？”
赵宸之不明所以，可是看顾晴雨脸色难看，很识趣的没有点头。
“那我要是没有在那里呢？你就打算那么糊弄过去？”顾晴雨犀利的发问。
赵宸之怔了一下，还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怎么？不小心说到你痛处了？”顾晴雨笑，“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我和你一样，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而你总觉得我该是跟在你身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宸之还在愣神，顾晴雨却已经毫不客气的继续说下去了。
“你还说过……算了，那些话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之如果你后悔的话，自然有很多愿意跟在你身后的女人让你挑选。”顾晴雨这句话是闭着眼睛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遮掩某些不想泄露出来的情绪。
赵宸之抿唇，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包括那些自己或许都忘了的。
而这又代表着什么呢……赵宸之沉默了，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顾晴雨叹气，“人都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每次都是承认错误，但从来没有改过，反正你也改不了，我也受够了，不如就这样，好聚好散。”
这些话不仅是说给赵宸之听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的，顾晴雨再一次被自己说服了，让自己那颗想要倒向赵宸之的心一下子又正了回来。
“一点余地都没有了？我，我可以保证……我……”赵宸之有些慌乱的说。
顾晴雨瞥了他一眼，“算了吧，你的保证在我这里早就没有价值了，你跟我保证过的话，”顾晴雨偏过头，这样一想她其实也有些心酸，“你自己想一下，没有一次是做到的，我当时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明明知道是个深渊，还义无反顾的往里跳……”
“明明好几次都已经爬上来了，就因为一点小甜头，又跳了回去，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有多蠢，蠢到和你口中的那些世家贵女没什么区别了。”顾晴雨摇头，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不是那样的……”赵宸之反驳，但是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这句话中的无力“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顾晴雨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来面对他了，“走吧，”这或许是她内心深处最最真实的想法，同时也是这个想法给了他力量，“我可以再送你一件礼物。”
赵宸之顿了一下，“我不想要礼物，只要你。”
顾晴雨摇了摇头，想到他之前很多次都说过类似的话，其实那也是一个谎言吧，自己当初为什么就傻乎乎的相信了呢，还以为这人是真的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抛弃？
但其实赵宸之是那种快要失去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撒手，可一旦确认安全就会完全把人忽略的类型，并且他还不自知。
“等你回到平都就知道了，走吧，我相信你走夜路应该没有问题，我就不多留你了。”顾晴雨终于说完了这一大段话，并且做了个完美的总结。
“你就这么着急想赶我走？是不是怕我看见什么？”赵宸之冷笑，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不住的往顾晴雨脚上撇。
“想看看我伤的到底有没有那么重？”顾晴雨嗤笑，“怎么，怕我骗你，浪费你感情？”
赵宸之反驳的话语被她的动作惊住了——顾晴雨正在十分利索的拆脚上的纱布。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停下来，快停下来。”赵宸之说，几步冲了过来，正好看到白色纱布上那点殷红的血。
伤口还没有愈合？还是又裂开了？不得不说，赵宸之真的有点好奇，虽然这好奇来的不太是时候。
顾晴雨把拆下来的纱布放在一边，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两边都差不多，这是个力气活，你就凑合一下只看一半吧。”
这是新伤，赵宸之愣了一下。
顾晴雨很随意的解释，“澜生前两天刚弄的，我自己不敢在自己身上下刀子，当时船上的大夫水平不太行，要是还想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的话，就必须再接一次。”
“该看的也看了，你还不走？难道等着我送你？”顾晴雨差不多把自己那点耐心都磨光了。
“不，我不会走的，你在这里，我哪也不去。”赵宸之深情的说，而且已经伸出胳膊要抱她了，顾晴雨突然不顾脚伤踹了过去，“你还在假惺惺的做什么，滚，给我滚！”
到底还是失控了，顾晴雨丢了一次人，也不怕再丢了，直勾勾的看向赵宸之，“走！”
赵宸之被她眼中的戾气吓到了，退了几步，到底无奈的走了，还是那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