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丝毫没有觉察到顾瑜安的急切,纪小染喝了几口果汁后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是否存在着爱情,那就用反证法吧。假设自己对他真没有感觉,在这种条件下的成立下,那么也就会出现你对其他男人动心的情况。如果最终发现了明显矛盾的结果,那么就证明你的假设不成立,你也不用再纠结了,如果证明失败,小安,你就要认清自己的心了。”
顾瑜安被她的一大段话听得稀里糊涂的,懵懵懂懂地问道,“所以一句话总结就是?”
纪小染忍不住地向上翻了一个白眼,“找一个男人试试不就得了啊,多简单的一件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
“明明是你说的复杂好不好!再说咧,我到哪里去找一个男人给我试嘛?”顾瑜安才是没好气地说道。
纪小染随手指了指公司餐厅里的几个男人,“我们公司黄金单身汉多了去了,抓一把都不是问题。”
顾瑜安忙不迭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建议一点都不靠谱。呐,还是问你其他的问题吧,是不是现在的17、8岁的男孩子经常把我喜欢你这类的话挂在嘴边啊?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纪小染想了想,说道,“现在的孩子都特别早熟,有的男生自然不会把这种话当回事啊,反正说说又不会怎样对不对。就拿我姐姐来说吧,我姐姐是高中老师,前几天还有一个小男生和她告白呢。那个男生一天到晚玩就不学习,整天和学校里的差生鬼混。但是你别说,自从他迷恋上我姐姐后,学习成绩是直线往上升啊。不过,小安你说说看,那小屁孩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呢?还去和我姐姐告白说我喜欢你,我真心觉得不能理解啊……我姐姐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大、大十岁……
顾瑜安差点没打翻自己手边的杯子,她定了定神,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没有什么后来啊。你怎么能指望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和十八岁的小男生之间能发生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呢?”纪小染笑笑,继续说道,“那男生后来没多久又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还和她打得火热呢。你说,这种不成熟的小屁孩说的我喜欢你能当真吗?嘁,他们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谁说喜欢,然后哪天再一转身又对其他姑娘说喜欢,根本就没个定性。”
顾瑜安微微垂下了眼,附和道,“是啊……没错呢……”
纪小染感慨道,“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果然要找个成熟的男人才来的更可靠一点。又不可能每个女人都是杜拉斯,有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十多岁的情人……”
“杜拉斯?”文学白痴的顾瑜安疑惑地重复着。
纪小染点头,“恩,法国女作家。65岁得一27岁的小情人,震惊文坛啊!不说这个了,小安知道不,今天下班后公司有聚会哦!”
顾瑜安心不在焉地问道,“哦,是吗?”
“对了小安,你不是正好要找男人吗?今晚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哈!”纪小染朝顾瑜安挤眉弄眼的。
顾瑜安顿时被噎了一下,语气颇为郁闷,“我哪有想找男人啊!别说的我很饥渴好不好!”
纪小染摆了摆手,顺着她的话说道,“好好好,咱不找男人,就算不为了男人,为了晚上的吃的也算是好的吧?别跟姐推了啊!”
——明天下午三点会有我的比赛,姑姑若是想来看的话就到A市电视台的演播厅来吧。
顾瑜安咬了咬牙,可怜兮兮地问道,“我可以不参加嘛?下午有阿恒的比赛欸,我作为他姑姑不去为他加油不大好吧?”
纪小染一脸的惊奇道,“可是下午你不是还要上班吗?那请假了没?”
顾瑜安撇了撇嘴,“我去和叶北弦说了啊,他不批,我有什么办法,只能溜了嘛。阿恒他大概是三点开始吧,不过阿恒并没有要求我一定要去,可是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觉得不去的话过意不去欸。”
“叶设计师不批你的假吗?可是平时对我们这几个同事还是满宽容的,设计部里一直都认为他挺好说话的,难道你得罪叶设计师啦?”
顾瑜安愤愤地说道,“切,你们几个都被他表面给骗了!他丫的就是一人面兽心啊!不仅小肚鸡肠而且还嫉恶如仇!”
“嫉恶如仇?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褒义词?顾小姐这到底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从顾瑜安的身后传了过来。
纪小染立刻从座位上坐正了身体,对着顾瑜安身后的方向热络地打了一声招呼,“叶设计师。”
顾瑜安僵硬地转头,看向正站在她背后笑得优雅含蓄的叶北弦,表情瞬间扭曲了。
还有什么,比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被当场捉到更倒霉的事情了?!
……
A市电视台一楼演播厅。
下午两点半。
化妆间里被全市五大高中部的参赛选手挤得水泄不通,整个逼疚的空间里散发出各种化妆品和发胶的味道,刺鼻难闻。
婉拒了N个化妆师想要上前化妆的好意之后,角落里的顾怿恒终于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轻轻地推开后门离开了化妆间。
顾怿恒一个人来到电视台大楼的门口,找了走廊的阴影处随意地靠在了玻璃门上,手里无意识地在摩挲着手机屏幕,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了地面的某一点上。
眼里余光瞥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墙边倚立着一双白色的皮鞋,不知何时。
顾怿恒轻扯嘴角,笑了笑,抬起头望向那个站在光亮之处的女孩,“是担心我会临阵脱逃吗?还是你也需要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路意媛迎着少许的夏日微风一步一步走向顾怿恒,扬起甜美的笑容道,“前者呢是不可能,而后者是没必要啦。怿恒,站在这里是等你姑姑吗?”
顾怿恒将手机拿在手里晃了晃,淡淡地说道,“与你说的正好相反,我是在等她说不来的电话。”
路意媛像是没有料到顾怿恒竟然会给出否定的答案,愣了一下才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哦?”
“知道吗?我姑姑的初恋情人现在恰巧就是她的上司,更恰巧的就是,我还和那个男人之间有过很多次的不愉快。通俗意义上来讲,那个男人和我的关系有一个很透彻的定义——情敌。”顾怿恒清冷淡漠的声音顿了顿,“虽然我很庆幸他从来未在口头上对她说破我不堪的心事,但想必他也绝不会在行动上对我手下留情。事实也正是如此,每一次的见面彼此都在做着无声的试探和忍让。那么,你说那个男人还会轻易地允许她来看我吗?”
路意媛听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出口安慰。
但是她不知,顾怿恒根本就不需要安慰,亦不屑人去安慰。
失望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太多次,简直是令人疲惫与心生厌倦。
所以,他早已笃定,她是不会来的。手里握着手机,以一种天荒地老般的姿态等待,却在告知世人他等待的只是一个让人生痛的结果,而他却在原地笑得极静极淡,好似浑不在意。
但是真的,人毕竟又不是神,任何事情还是不要来得太笃定比较好。谁叫上帝偏喜好心血来潮,总是要戏弄一番人类才肯作罢。
“阿恒——”
“顾怿恒,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