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安吗？
不是姑姑？而是喊了她的名字？阿恒，在生气？
“阿恒，你怎么了？我、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顾瑜安被顾怿恒的口气给吓到，身体紧了紧，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顾怿恒放下手里的杂志，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明是经历过一次感情的人了，怎么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懂呢？曾经无数次因为你若有若无的示好而沾沾自喜，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是不是因为和你关系越亲密呢，所以有很多话反而就成为了禁忌。不敢和你说，不敢和你交流，更不敢和你亲近。本来是得天独厚的位置，却成了可悲的禁锢。瑜安，你说，我们是不是这样呢？”
因为顶着血脉相连的称呼，所以觉得超越疆界的亲密和交心就是可耻。
可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负面情绪累积，也会终有不堪重负的时候啊。身体犹如容器，存放久了，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产生裂痕，若不及时修补，一定是会爆炸的吧。
以下午路意媛的逼问为契机，以晚上顾瑜安闯入他房间为引点，于是就这样在两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里摇摇欲坠。
终于明白，自己的宽容和底线，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顾怿恒咄咄逼人且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让顾瑜安不住地往后退，可是当退无可退，只能紧紧倚靠攀附在办公桌的边缘。望着眼前少年冰冷淡漠的脸，艰涩地开口道，“阿恒……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顾怿恒慢慢向前倾过身子，形成一个环绕的姿势，将顾瑜安困在了他的臂弯里。他微微低下头，缓缓地靠近了顾瑜安的耳边，语气恍然间有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姑姑是怕我喜欢上同性么？可是，同性恋算什么呢？要知道，比同性恋更为不堪羞耻的爱情是……乱。伦啊……姑姑要不要和我一起……试一试？”
顾瑜安的表情像见了鬼一样，如五雷轰顶，身体随之蓦地僵硬了起来。她紧紧盯着眼前少年的双眸，眼里透出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甚至连带着声音也有了点语无伦次，“阿恒，你、你疯了吗！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
顾怿恒却好像还是没有打算放过顾瑜安，轻轻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摩挲着顾瑜安的下巴，挑了挑眉，“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得出我喜欢男人这一个愚蠢之极的结论，明明就和你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的啊……瑜安你，是忘了么？”
“阿恒，阿恒你到底怎么了……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啊，够了吧……”顾瑜安的声音开始无力，音调里隐约有了些哭腔，像是在用着浑身的力气抗拒着她耳里此刻所听到的一切。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或许听清了却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不能相信。
无法再，安之若素，无法再，装作无动于衷。
心底瞬间被抽走了一块，浑身像是要瘫痪，力气从最底部开始急速流失。忽然不敢再抬头看少年的眼，只想要从这里逃离。
真的想要，逃离。
顾瑜安咬紧苍白失色的下唇，猛地一掌推开顾怿恒的身体，神情慌乱，脚步踉跄地跑出了他的房间。
顾怿恒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微微勾唇。那记忆中最温暖的笑容，是不是终于要，从此隔绝在冰凉的面具之后了。
也只能，到此为止。
……
等顾瑜安终于停下不停奔跑的脚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公寓附近的小公园里。
顾瑜安弯下腰，轻轻地闭上了眼。
算了，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不用再被迫面对少年似真似假的告白话语，不用再惊慌失措到窒息，不用再害怕无助到不安。
错位。一切，都错位了。
脑子忽然间仿佛有一列火车轰隆隆地碾过，辗转了无数个画面，此刻拼接成趋近于事实的真相。
病房里被电视声音盖过的告白——我喜欢你。
病房里突如其来的深吻——知道最有效的惩罚方法是什么吗？是接吻。
还有，刚才疯狂迷乱的——比同性恋更为不堪的爱情是乱。伦啊，姑姑要不要和我试一试呢？
怎么可以！他怎么会说得出这种话语！
成长十二年，她对顾怿恒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五岁那年小小的顾怿恒抱着她说保护着他的模样。事实也正是如此，少年一步一步走来，都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的身影，沉默却坚韧，清冷且温柔，淡然而体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隔着无数未知的变数，承载着无尽颠覆的可能，任何一点一滴的行差踏错，都将会毁灭彼此之间的关系。
叶北弦曾经和他说过，顾怿恒对她有着极其强烈的占有欲。这种占有欲一触即发，退一步是伺机而动，进一步是沉堕沦丧。顾瑜安从来都是没心没肺，只是当他在开玩笑。没错，一直以来，她都从未看清过顾怿恒，愚钝如她，也深知顾怿恒这样似若深渊的少年绝不是她可以轻易掌控的。
可是，谁都有过这样坚信不疑的时候吧，无论是对于别人的言论，亦或是对于自己的评判。她相信她自己的直觉，更相信顾怿恒，无论世间格局怎样的变换，无论他最终是否会离开顾家，顾怿恒永远都不会背叛她。因为，她是这样依赖着他。
很可笑的笃定吧？从本质上来讲，信任就是一种偏执，有如鸦。片一样让你对被信任者执迷不悟，信任的理由毫无逻辑可言说，信任的源头毫无迹象可追寻。
然而，时至至今，又凭什么那么笃定呢？顾瑜安不是古代从小被束高阁的天真少女，她暗恋过，她喜欢过，她恋爱过。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人的眼神是最可以暴露一切，最难以隐藏心事。她差点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少年的目光如此让她心悸动魄，让她魂不舍守，让她迷惑慌张。
究竟是什么时候，藏匿了那么多复杂隐忍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时候，少年的心境起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变化？究竟是什么时候，两人之间变得这样暧昧不堪？
……
公园道路旁的灯光点亮了城市的上空，许久不见这样静谧安和的夜晚。星光傍着漆黑浓重的夜，清冷孤寂的月亮折射住圣洁不染的光芒，掩盖了黑夜里一切不为人知的罪恶。
顾瑜安在公园里没有目标的乱走，漆黑的夜幕让她辨不清四周的环境和方向。
她忽然想起还在前不久前，就在这条路上，拉着顾怿恒的手悠闲地散着步，谈天说笑。
顾瑜安放任自己的大脑处于真空的状态，什么也不想去想。
走着走着，忽然她的眼前被一片诡异的阴影给笼罩倾覆，看不清了脚下的方向。
顾瑜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对面的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答反而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用力拖到了自己的面前，肆意打量着她，“哟，好漂亮的小妞啊，一个人大晚上的出来溜达多无聊啊，要不要跟哥儿一起？”
顾瑜安被这个陌生男子的轻佻话语给气到，她恼怒地抬起了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劲力气挣脱他的钳制，“喂，你谁啊？！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猥琐的男子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反抗，脸上更是带了些玩味和痞气的笑容，“啧啧啧，小妞力气倒挺大，不过，越烈的性子想必玩起来会更爽吧……哈哈……”
眼前的男子目光里流露出赤。裸.裸的让人极度不快的欲望，语气肮脏不堪，下流无比。
顾瑜安彻底地恼怒了，好像积攒很久的怒气被逼出了一个临界点，终于开始失控。她甩手狠狠地打了男子一个耳光，“臭流氓！拿开你的脏手！”
就在顾瑜安怒斥男子的时候，对方显然也被激怒了，“妈的非要老子动你是不是啊！”几乎是同时地，顾瑜安的脸上挨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头发被男子狠狠地拽住，连带着人被狠狠地推到了旁边的墙上，钻心的疼痛自下而上刺激着顾瑜安的触感，好痛……
“臭娘们，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敢在这里强了你！”男子一手固定住顾瑜安的脖颈，一手疯狂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粗糙肮脏的手指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到处乱摸，揉捏。
阿恒，你在哪里……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