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椅子上静静依偎了会儿，沈尘归起身去浴室洗澡，何婉卿收拾着他的文件，他的手机屏幕在此时亮了起来。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只是普通的微信推送，内容直接就显示在了屏幕上，何婉卿拿起手机按了一下，果然，微信的聊天界面就跳了出来。
他并没有设锁。这是完全信任他，还是真的无愧于心呢？
不管是哪一种，何婉卿都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放下他的手机，眸光却不经意地瞧见，他换了个头像。
之前那个背影换成了一轮明月，她心中某处像是被这轮月光击中，变得酸涩清凉，关上了他的手机，她转身出了书房。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夜晚，第二天上午，何婉卿扶着有些酸痛的腰，在殡仪馆的走廊上笑着和馆长老何打招呼。
“婉卿啊，早。”老何仍旧笑眯眯的，他手里拿着文件，也没停下来多说几句的意思，脚步匆忙地与何婉卿擦肩而过。
而就在那么一瞬间，何婉卿突然想起那个红衣女人的背影，在脑海里，她与沈尘归头像的那个背影重叠了。
何婉卿脚步停下，猛地转身，颤着双手一把拉住了老何。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可怜的老何被攥住手臂身体硬生生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他转身对上何婉卿害怕不已的目光，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婉卿？”
“昨天……”话一出口，何婉卿就发现自己音调都不对劲，她深呼一口气，稳住了心神，过了几秒，才勉强开口，“昨天那个红衣的女人，她是谁？”
“哦她啊，她就是过来拿她姐姐的死亡证明，怎么，你认识她？”
“她姐姐？她姐姐是谁？”何婉卿听完一怔，完全冷静了下来。
“一个叫石婷的女人，前几个月你经手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老何见她冷静了下来，晃了晃手臂，示意她放开。
何婉卿抱歉地笑了笑，放开他的手，伸手抚上额头，“没事，长得太像我一个过世的表姐，有些惊讶。”
“你啊，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了还相信鬼神那一套啊？”老何听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忙吧，我也要过去档案室。”
“好，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你了。”何婉卿深吸一口气，转身往换衣间走去。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她已经死了，尸体都是自己亲手入殓，沈尘归盯着火化。
她安慰着自己，又觉得刚刚仅凭一个背影就疑神疑鬼的模样实在是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
换好衣服，她专心地处理着手上的尸体，没再多想。
晚上回到家中，沈尘归还没有回来，她系上围裙，煮好饭，从冰箱拿出素材一一洗净切好，这才给沈尘归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沈尘归的微信回的很快，几乎是秒回，说他已经到小区楼底下，在停车。
何婉卿回了个笑脸，开始炒菜。
等他进门换好鞋往厨房走来，她正在往锅里倒油。
“再炒个青菜就能吃饭了，你先去洗手，把饭盛好。”见他身体贴上来，双手箍住她的腰，何婉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道。
“嗯……”沈尘归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却没有动作。
“怎么，工作上不顺心？”何婉卿侧头问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娴熟地将茼蒿倒入锅内翻炒。
“嗯。”他似乎有些郁闷，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何婉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没有信心，看上去恹恹的沈尘归，她左右覆上腰间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有安慰他。
“乖，快去洗手。”
被她轻声安慰着，沈尘归只觉得胸腔淤积的气瞬间就消失无踪，他轻笑着紧了紧箍住她腰的手，在她脖颈后方印下一吻。
随后放开她，抬步离开了厨房。
吃了饭，沈尘归正在厨房洗碗，何婉卿想起白天的事情，她跟进厨房，拿了个苹果咬着，漫不经心地问道：“可以和我说一说你的前任们吗？”
沈尘归听了她的用词，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把碗筷一一洗净擦干，摆好，又洗了手，这才转身捏了捏她塞满苹果的腮帮子，“什么们？我就一个前任。”
也是，她上次见的那张照片，那个女生青葱年纪，应该是初恋。
“你想听？”他眸中含了笑，望着她。
何婉卿被他盯得有点不自然，低咳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沈尘归牵了她的手走出厨房，到阳台的吊篮边，示意她坐上去，然后他绕到身后，轻轻推着她。
“我与她，从小就认识，可以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都特别熟悉，顺其自然就走到了一起，几个月前，我把一份文件落在家里，当时太忙，没时间回来拿，她就开车拿了帮我送。”
“但是，那天她重感冒，刚刚吃了药，药力发作，她昏昏欲睡地开着车，就踩错了油门，飙进了海里。”
沈尘归的低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婉卿听着，下意识地咬着苹果，脑海里混沌一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滑过，但她却抓不住。
“是不是很失望，没有你想的那么轰轰烈烈？”沈尘归见她怔怔的模样，好笑地问道。
“没有……”何婉卿含糊不清地答着，那种抓不住脑海里的东西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她很努力地想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再说说，说说她的事情。她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吞下口中的苹果，将果核丢入垃圾桶。
“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奇？”
沈尘归有些疑惑，又怕她担心他心里还有前任的影子，于是想了想，接着道：“是个比较独立的女人，知性优雅，可能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特别懂事，从不要求什么。”
他的话让何婉卿脑海中断了的线终于连接了起来，然而她却丝毫没有那种抓住关键事情的兴奋，有的，只有如至冰窖的寒冷，浑身发颤，触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