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四年,离开了她,虽然有些在意她心灵上的迷路,但却也无可奈何。
陆广白沉着脸色,何婉卿却丝毫不介意,拉着他跟他介绍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故事,包括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沈尘归端着一张冷漠又公事公办的脸对她说要她睡客房。
“还有一次,我们冷战,我回家的时候你不在,半夜下好大的雨,风吹倒树把这里的玻璃都砸碎了。”她拉着他来到客厅,指着那个地方。
“我当时又慌又委屈,你电话又打不通,站在雨中都要绝望了,还好你回来了,我们就那样和好,而且感情似乎比之前又好了一丢丢。”
陆广白盯着她指的方向看,脑海中某个片段一闪而过,他用力地想去细想,却什么也抓不住,脑子一顿一顿地抽疼,像针扎一样。
他皱眉伸手按住疼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了?脑袋很疼吗?那就不要想了,休息会儿。”
何婉卿见状连忙把沙发上盖着的白布扯开,扶着他过去坐下,伸手为他按着太阳穴。
陆广白享受她轻轻重重的压按,没有答她。
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他都觉得无比的自然和熟悉,那种深入骨髓的默契感,就像是已经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夫妻一般。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地放松和惬意,即便对于失去记忆的他来说,何婉卿只是一个有些心动的陌生人,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她,愿意放任自己再一次地爱上她。
“如果很辛苦的话就不要再想了,我们现在不也挺好的吗?其实说真的,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沈尘归是个很克己的人,他的情绪只隐藏在心里,暗波涌动。”
“而你呢,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我一眼就能瞅见,不用去猜你的心,这样我感觉很开心。”
“可我终究不是他。”陆广白沉了脸色,“而你爱的,是他。”
何婉卿听着他的话,心下一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就像她摸呆呆那样,“你这人,还和自己吃醋吗?”
“而且,若你不是他,又怎么会对我有感觉。”何婉卿伸手覆上他的胸膛,“这里,是沈尘归的心脏啊。”
陆广白沉默不语,静默了一会儿,又欺身压住她,吻上她的唇。
这是一个轻尝辄止的吻,他缓缓地,细细地用舌描绘着她唇的形状,小心又轻轻地吸吮着她的唇瓣,似乎在品尝一件绝世珍宝。
何婉卿闭上眼睛,用心地享受着这温情的一刻。
然而呆呆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瞅见自家亲爱的妈妈了,回到家中等啊等,等到半夜,妈妈都没有回来。
她开始闹脾气,睁着眼睛不肯睡觉,明明已经困的不行,小脑袋搁在小熊上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般,但就是不肯睡觉,李美玲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不哭也不吵,只是不肯去睡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巴巴地瞅着大门的方向。
外头走廊一有动静迷糊的眼睛就猛地睁开,听出不是何婉卿的脚步声后又耷拉着小脑袋继续等。
何不为实在是忍不住,就给何婉卿打了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缠绵悱恻的吻。
何婉卿听到铃声,伸手推了推陆广白,男人皱眉,却还是放开了她。
“喂爸,是呆呆有什么事情吗?”她一见屏幕上是何不为,便知道应该是女儿的事。
“嗯,你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呆呆一直不肯睡觉,在客厅等你呢。”何不为沉声斥责了她几句。
“好,我这就回来,马上!”何婉卿挂断电话这才看见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想起女儿今天在幼儿园待了一天,此时肯定累的不行,又强撑着不肯睡觉的模样她就心疼的要命。
见她起身收拾着衣物和包包,陆广白也跟着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呆呆在家闹脾气不肯睡觉呢。”何婉卿无奈地笑笑。
“你为什么,不与呆呆的爸爸结婚?”陆广白沉着嗓子,盯着她。
何婉卿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抬头对上面前这个男人的双眸,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劝她,告诉他吧,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你这四年来的思念,告诉他你是如何一个人硬撑着将女儿养大,告诉他你是多么担心女儿的病情。
把一切都告诉他,他会对呆呆负责,会对你负责。
然而,一想到他现在的身份,那句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如果,如果她把一切说出来,还是改变不了他最后要娶别人的事实,那么她与她的呆呆又要如何自处?
小三?情人?私生女?
不!她不要!至少现在,不是把一切说出来的最佳时机。
何婉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渐渐松开紧攥住包包带子的手,笑着轻声道:“他不知道呆呆的存在,我也不屑用孩子去拴住一个男人。”
陆广白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两人一路无言,离开了曾经的家,又驱车开往何家,何婉卿见他阴沉着脸,试探地伸手覆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正要开口说话,陆广白却抢先开了口。
“是那个叫慕容的男人吗?呆呆的父亲。”
何婉卿一怔,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慕容的事情都查到了。
当初她回到C市,心死如灰,一心想要和沈尘归离婚,而慕容因为照片的事情彻底和他妻子闹翻,却收到他孩子出车祸的消息,于是急匆匆赶回了北京。
何译卿信誓旦旦地保证慕容再也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果然,便从此没了慕容的消息,只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
她不知道哥哥是怎样劝服那个执拗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远在北京的妻儿给了他怎么的羁绊,但是此生不复往来,是她与他最好的结局。
何婉卿沉默着,没有回答。
陆广白便没有再询问,想来他也查到了慕容的身份背景,也知道那是一个怎样位高权重的男人。
车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何家楼下,何婉卿静静地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