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步的路,何婉卿却在脑海里清晰地想起四年前与沈尘归的相遇相知,甚至他们缠绵的每个夜晚。
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怀抱。
生气时候的他,疲倦时候的他,动情时候的他,生病时候的他。
每一个他都那么生动,那么形象,清晰得让何婉卿有种他从未离开过的错觉。
泪渐渐涌上眼眶,面前一片模糊。
陆广白正与一旁生意上的伙伴说着什么,管师师拉着何婉卿在他面前斜对面站定,离他不过十步的距离,终于能看清他的脸。
何婉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陆广白,虽然视线模糊,但那张脸还是和记忆中沈尘归的脸完美地重合了。
那张脸,明明就是沈尘归的脸!
虽然他脸上的笑容那么夸张,嘴角向上勾起的弧度那么大,有着沈尘归从未有过的豁达与阳光,但何婉卿就是觉得,那就是沈尘归。
她再也忍不住,挣开了管师师拼命拦住她的手,疾步走到仍旧在谈笑风生的陆广白面前站定。
“沈尘归……”她望着他,轻声唤道。
虽然何婉卿已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颤音,但她一脸泪痕的模样还是吓了陆广白一跳。
良好的家教让他的面上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悦的情绪,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面前哭成泪人的女人,“小姐,你认错人了。”
何婉卿并没有去接面前的手帕,“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误会了你,我不该跟你提离婚,但这四年来,我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请你不要再装作不认识我……”
陆广白有些无奈地收起手帕,看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人群,他走到何婉卿身边,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道:“你跟我来。”
“广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众人纷纷给今天宴会的女主角孙曦让路,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着面前拉扯的两人。
“这位女士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舒服,我正想带她上去休息。”陆广白下意识地为何婉卿撒了个谎。
“哦?都哭成这样了,怕不是不舒服,是很痛吧,要去医院吗?”孙曦讥笑一声,到底没再说出更难听的话,而是走近陆广白。
“我早就和你说过,之前你的那些烂桃花我一概不管,但是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给我断干净!”她说的又急又狠,还剜了一直被陆广白拉着的何婉卿一眼。
“不断干净,又如何?”陆广白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本只是牵着何婉卿的手转为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
孙曦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两人的订婚典礼,多少亲朋好友在现场,待会儿她爸爸妈妈和他的父母还要过来致辞,这个男人竟然就这样当众搂别的女人?!
“陆广白,你欺人太甚!”她怒极,声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好几个调。
然而她对着面前笑脸盈盈的男人完全没办法,于是她把目光投向他怀中的女人,“你是谁?是怎么出现在我订婚宴会上的?”
管师师知道事情已经不对劲,连忙上来,走到三人中间,“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可能情绪比较激动,打扰了两位,陆先生请把她交给我,我这就带她走。”
何婉卿将脸埋在陆广白胸口,贪婪地听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
这个怀抱,她等了整整四年,如今终于变成现实,她却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抬头望他,陆广白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有探究,有疑惑,还带了一丝丝不屑。
就是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愤怒,亦或者是思念。
他不是沈尘归……何婉卿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身体也随之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推开陆广白,往后退几步,在好友管师师旁边站定。
“对不起,实在是陆先生太像我过世的丈夫,所以才忍不住情绪,打扰二位我很抱歉,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的大堂。
管师师连忙跟苏毅交代了几句,就追了上去。
孙曦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广白拉住,“既然人都说是认错了人,你还计较什么?倒显得你小气了,未婚妻。”
他将未婚妻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孙曦心中一颤,知道再追究下去这个男人要生气,于是连忙软了话语,身体也顺势倒入他怀里。
“我自然不会与那种女人计较,广白,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陆广白轻笑一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当做是道歉,目光却追随着那个步履匆忙逃离这里的女人,若有所思。
热闹在继续,但那终究是别人的,何婉卿冲出酒店,渐渐冷静下来,虽然他拥有一张极其像沈尘归的脸,但终究不是一个人吧。
他看着她的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就像是在看一个情绪失控的陌生人,带不起一丝波澜。
原本就是抱着来看一看这个人的念头来的,却没想到见到他之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她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就听见身后管师师在叫她的名字。
“婉卿!你等等!”
回头看向好友,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身边,何婉卿伸手为她拉了拉因为奔跑而有些往上提的裙摆。
“注意点形象啊大小姐,你穿着礼服呢。”
“你没事吧?”管师师顾不得这么多,上下打量着她。
“没事,刚刚情绪激动了点,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他并不是沈尘归,只是长得十分相似而已,你见过沈尘归有那么张扬跋扈的时候吗?”何婉卿垂了垂失望的眸,跟她解释道。
“来之前不是已经做好了这种可能的准备嘛,你这又失望什么。”管师师叹口气。
“我不是失望师师,我只是有点恨这样的自己,”何婉卿有些无奈,“已经四年,但我仍旧忘不了他,无法开始新生活。”
“你也知道我在很努力地适应陈嘉琦,试着跟他交往,但是我做不到,我看着他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我以为我的心脏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感觉了,但是今天见到陆广白。”
“我才知道,它并不是麻木,只是一直在等沈尘归。”
“这辈子,我大概都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了吧。”
她说着,有些自嘲地笑笑,望着好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开口安慰她,“你不用说什么,其实我很好,我现在有呆呆,爱情什么的于我来说已经不是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