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坊的歌姬是曼玉,琴师也是曼玉,所以今日谢将军来长歌坊,她也是必然要出场的。
这不,就着这个事情,她对我说道:
“你等会儿跟我一起吧,就坐在我旁边,睹一睹这护国大将军的风采?”
“不不不,不用了……”我连忙拒绝道,谢大将军的风采我早已一睹为快了。
“为何?难不成九儿已经心有所属了?”曼玉玩笑道。
“你别胡说……”
“既然不是那就去嘛,你说你长得这般绝尘不俗,将军见了定然欢喜。”曼玉边说边笑。
“你再挖苦我,我可就要跟丽娘告状说你欺负新人了……”我鼓着腮帮子,假装生气。
“好好好,不拿你寻开心了。”曼玉终于放过我。
我将手指尖放在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心想,谢长情来了我未必要见他。既然斗不过,那我总躲得起吧?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去跑去看了。
长歌坊分别有好几个供宾客前来赏乐寻乐的地方,谢长情选了一个不小的歌舞阁。我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然后躲在柱子后面,宽大的帘幔遮挡着我的身体。
谢长情此刻,就坐在我左侧前方三四米的距离。
他席地而坐,眼前的食桌上有酒有肉有水果,富贵人家的子弟呀!生活就是奢靡。
看他眼神总是在四处寻找的什么,一瞬间也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吓得立刻将身子缩回柱子背后,用手轻拍着自己的心口。
过了一会儿,发现那边也没什么其他的动静,我才又慢慢将视线挪出去。
我美丽的曼玉指若青葱,架着一把琴在琴桌上,正在专心致志的奏着动听悦耳的音乐。领舞的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是淼淼,只见她领口放的比较低,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胸前的那两只小白兔,若隐若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媚意横生。
只是这媚在我看来就是娇柔造作,一点都不好看,她摆明了就是在勾引谢长情。古往今来,绿茶怕都是代有人出。
一曲毕。
“谢将军觉得如何?”丽娘站在谢长情旁边,并着双掌置于腹前,谄笑着问道。
谢长情摇摇头,一点都不赏脸地说道:
“这些本将军通通都不喜欢。”
只见丽娘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一时间也难为情起来了。
“谢将军……这个姑娘可是我们长歌坊从四品的舞姬,康乐舞姬……您若是还不满意,那……”
我又看向淼淼,她低着头,表情却甚是委屈。
谢长情练起果盘中的一个苹果,然后身子向后靠去,曲起一边膝盖。他一只手肘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将苹果抛向半空然后又接住,如此反复几次。
他这个放荡不羁的坐姿,可真没有半点将军的模样。
“你们长歌坊有没有新来的姑娘?”他咬了一口苹果,潇洒地问道。
“这个……有是有,但是姑娘昨日才来,现在也并不会什么才艺,怕是更不能入将军的眼。”丽娘如是回答谢长情。
“哦?是吗?那就将新来的带上来给我瞧一瞧。”
丽娘犹犹豫豫,最后也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谢长情。
见状,我便赶紧开溜。
我刚跑回长廊外面,又拐了一个圈,就被从另一个门口出来的丽娘逮了个正着。果然,熟悉新环境的地形真的很重要。
“你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呢?”急急忙忙跑出来的丽娘问着急急忙忙逃跑的我。
“没、没干嘛……”我心虚地掩饰道。
“快快快,随我来。”丽娘抓着我的手腕就想那边走去。
“诶诶诶……干嘛去呀?”我用尽全力拉住丽娘。
“这谢将军呀,似乎对其他姑娘都不感兴趣,说想要看看新来的舞姬。”
“我们这是歌舞坊,又不是妓院,还能这么挑姑娘的吗?”我尽可能地拖著她。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都是靠那些王官贵胄赏脸赏饭吃的,只是让你去献一下才艺,丽娘定不会让你吃了亏。”丽娘一边说着,继续用力地拽着我。
“等一下!你先听我说!”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如果是献才艺的话,丽娘你想想,我昨天才刚到长歌坊,并无一技之长。若是惹怒了将军,那更要连累了长歌坊。”
听我这么一说,丽娘果真停下了脚步。见状,我又赶紧上前一步,靠着她低声说道:
“你看这谢将军也没来过长歌坊,你不如找其他人,就说是新来的,他自然也不会懂。”
“这……”丽娘有些犹豫。
“你还在犹豫什么?随便找个能跳会唱的上去就好了,也总比我去了强啊!”我继续怂恿她。
“但是要是被谢将军发现,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你找去的那个人是不是新来?退一万步说,如果谢将军真的发现了些什么,到时候我再出去,就说我们都是新来的,难不成他还能鸡蛋里挑骨头?”
丽娘应该也是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随便又找了一个舞姬,就进去了。
我又偷偷摸摸地跑回到门外面去探听屋里的动静,只是音乐声太大,我什么都听不清。正当我想进一步往前窥探的时候,屋内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你们长歌坊,最近就只来了这一个新人?”谢长情提着嗓子,语气很明显就是在质疑丽娘。
“不是……”丽娘嗫喏着回答道。
我鬼鬼祟祟地将目光投进屋里,看到屋里一干人等都退到了舞池边上。
“哦?既然不是,那就是不将本将军的话放在眼里了?本将军刚才说的话,难道你没有听清楚吗?”谢长情睨着眼睛,立于众人之前,威仪怭怭。
“奴家并不是有意要欺瞒将军!”丽娘双膝而跪,向前俯着身子,道:“只是还有一个尚未找着,奴家这下就亲自前去将她寻来!”
“快去吧。”谢长情的话语中,听不出半点怒意。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样的捉摸不透的护国大将军,才更是让眼前都姑娘们都不寒而栗。大家都跟着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你们都起来吧。”
谢长情一声令下,他脚下的一干人等才踧踖着退到一旁。想来也是,这位高权重的护国大将军,谁敢轻易将他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