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部的所在确实偏僻。
交通闭塞的大山里，附近乡村道路上来往的汽车时间根本毫无规律，程小楠在路上了空等了两个小时，终究还是不得已坐上了白衡宇的顺风车。
她的状态明显不好。
白衡宇看在眼里，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出口，只在抵达市区和她分道的时候特地说了句‘有事电话联系。’
程小楠点了点头，直到白衡宇那suv的车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了，这才松了口气地拦了辆出租车。
她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恍惚惚，所以压根儿也就没有注意到那辆suv的去而复返。
白衡宇本意是不想这样的，可也许真是吃人嘴软的缘故，反正他自从吃了程小楠煮的几顿面条后，整个人就完全不像是过往的自己了。
他担忧，他困惑，一想到她那难看的表情，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
“楠楠，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警察局，程小楠刚一进去，许言就立马找到组织似的跑了过来。
“我住得远。”程小楠解释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她：“我的那件案子，你知道现在的情况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许言整个人就立马不好了。
照理来说，这种强奸案的DNA报告，是很快就能出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次的报告却足足压了快有一个礼拜。
如果前几天她还觉得只是程序上的意外，那么早上在从局长舅舅那里知道结果之后，她几乎立马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你相信我吗？”程小楠问。
“我相信你。”许言坚定地点了点头，可是马上她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她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许言叹了口气：“楠楠，虽然很不应该，可是在遇到这种上面有人的家伙时，如果你没有相应背景的话，有些亏真就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谁也不傻，这种事儿如果没有位高权重的人出面，下边是没有人敢兜着的。
知道许言是好心，程小楠冲她点了点头，这才走进了警局的纠纷调解室里。
多日不见，顾琰的脸上依旧平静一片，就好像这些天在拘留所里的日子是在度假一般，看到程小楠从门口进来的时候，甚至还好心情地冲她勾了勾嘴角。
“你不要太过分了。”许言再也忍不下去了。
负责调解的警察皱了皱眉：“小许，你出去。”
“头儿？！”
“出去！”
许言哪里肯动，可对方毕竟是他工作上的直属领导，正不知如何是好，程小楠忽然一把将她推了出去：“我自己可以的。”
“这年轻人，太不知轻重了。”警察感激地看了眼程小楠，这才伸手将门锁上，重新走到了谈话桌前。
“程小姐，鉴于DNA报告的结果，和您报警事实不符，您现在已经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二条第三项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企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由于并未造成严重实质的后果，所以我们将对您处以五日的拘留或者五百元的罚款，您看您是选择哪一种呢？”
“当然了，如果您对这个结果处理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在我们处罚之后，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
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程小楠淡淡地看着顾琰，后者也正看着她，姿态平静，饶有趣味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的戏码般。
“程小姐？”警察又问了一遍。
程小楠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知道了，我会去交罚款的。接下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
“你就不该跟我道个歉吗？”顾琰打断她，“毕竟你的一句话，就让我在拘留所里呆了好几天呢。”
脸厚心黑，没皮没脸，说得就是这样的人吧？
明明是他强取豪夺，却偏偏可以倒打一耙，还在她的面前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程小楠捏紧了手掌心，看了眼旁边的警察道：“这似乎是个道德问题，不在法律的管控范围之内吧？”
警察点了点头。
不管这件事的猫腻如何，现在程小楠说的这话的确是没有毛病的。
顾琰似乎早已料到了这样的成果：“既然如此，那么警察先生，我想我是可以好好追究一下我这几天的精神损失非和误工费吧。”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如果您不追究的话……”
“我并不打算放弃这个权利，尤其在没有接收到对方半丝悔意的情况下。”顾琰的语气依旧淡淡地，但骨子里的阴冷，却随着这话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程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您就服个软……”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虽然知道警察是好心帮自己，可她就算服了软又能怎样呢？
顾琰会放过她么？
就算这次放过了，那么下一次呢？
程小楠的心早已跌到了谷底。
“既然如此，那咱就先算算这笔误工费用吧。”那个一直站在黎越身后，从头到尾都几乎毫无存在感的男人，此刻终于出声打开了手里的电脑。
他一边敲打着键盘，一便连珠炮似的开口：“我的受害人，因为工作和收入并不唯一，以上是他过去三年的总收入。根据误工费的赔偿标准，程小姐你需要赔偿我受害人过去三年平均每天的收入乘以他被拘留的这五天时间……恩，也就是大概一亿元的样子。”
什么？
一直觉着蛮有道理的警察，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人啊这是，一年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他当场冲到律师的电脑屏幕前，一看那满屏花花的数据与参数，整个人顿时软了双腿：“这是日元吧？”
不对，按照日元来算，这也是许多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了。
律师无语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忘了说清楚，是美金。”
警察还是不信，毕竟面前的年轻人既不是什么富豪榜上人物，也不是什么听说过的演绎界明星，可直到律师拿出顾琰对国内无数家公司的控股证明，警察这才不得不终于相信了。
他觉得自己的两眼在这一瞬间彻底黑了，摇了摇头，死命地咽了口口水后，这才嗓子发哑地看向程小楠：“程小姐……”
“首先，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其次，我也并没有这么多钱。”
她知道顾琰不缺钱，可是一亿美金，卖了她十辈子，都不值这个价呢？
警察定了定神，然后又是膜拜，又是惋惜，更夹着几分怨怼地看向顾琰：“抱歉了顾先生，如果您真要索赔这笔巨款的话，我想我们警察局确实是没有办法进行民事调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