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芷晴正站在人群中，衣服和头发都不住地滴着水，身上裹着一件不知道谁的外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的似的。
看见龙昊出现，顿时就慌张地扑了过去：“小楠，小楠掉下去了，她刚刚生气推我来着，可能是自己也没站稳，所以就一起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龙昊顿时一震。
这种会所，山环水绕，向来是出名的隐蔽与清幽，而面前这个湖泊似的池塘他虽然没有细看过，也知道必定是深远广阔的。
而现在，程小楠掉进去了？！
“她一直都没从水里冒出来，怎么办，他们还没找到她，怎么办？”田芷晴双眼通红地，几乎当场跺起脚来。
“你说谁在水里？”龙昊的话还未出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本来出来准备打道回府的顾琰却已经变了脸色。
“小楠，程小楠啊！”田芷晴不自觉地抖了抖。
该死的！
冬天的水，寒凉也就罢了，偏偏那家伙还不会游泳，顾琰的心头猛沉，冷冷地看了眼水里那些聚在一团寻找着的会所人员，三步并作两步地直接就去了旁边相对冷清的位置。
“哥，你怎么去那啊，小楠应该是从这边……”话音未落，顾琰的身子已经‘扑通’一下地钻进了水里。
田芷晴的脸色顿时苍白，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转身拽着龙昊的衣袖：“我真的没有骗他，小楠就是在这里和我一起掉进去的。”
龙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地，挣开对方拽着自己的动作，就朝着另一处无人问津的冷清之处跳了下去。
田芷晴蓦地瞪大了双眼，快速追过去道：“龙昊！你干什么，危险啊！”
龙昊没有回答她，或者说他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脑子里，心里，还有眼前的视野里，在下水之后，已经全部装满了程小楠。
一想到对方现在可能正沉在水底奄奄一息，或者已经没了呼吸，他整个人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似的。
他使命地往水底游着。
院子里的灯，已经达到了如同白昼的程度，水里尽是来往穿梭的鱼儿，可是人却始终还是没有出现。
龙昊的心越来越沉，直到岸上忽然传来一声‘找到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正打算游回岸上，刚刚用力过度的身体却偏偏在这松懈下来的瞬间产生了脱力现象。
他连喝了好几口水，幸好不远处负责打捞的人发现并且拉了他一把，他这才得以相安无事地回到岸上。
程小楠已经被顾琰捞起来了，那张从来倔强的脸庞此刻没有半点的血色，她奄奄一息地平躺在地上，没有半点起伏的胸口无疑在彰显着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
顾琰一言不发地按着她的胸口，沉郁到了极点的模样，仿佛一个散发着无限冷气的中央空调一般，周围的人不自觉就为他让出了一个宽敞的空间。
谁也没有说话，就连龙昊也忽然没有了靠近的勇气，直到田芷晴忽然开口说：“怎么办，小楠不会死掉吧？”
死，仿佛一把森然的钢刀般，诡异的气氛顿时被突兀地切割，连带着顾琰脸上仅有那一丝平静。
他狠狠地瞪了田芷晴：“她死了，你就给她陪葬吧！”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堂妹啊！”田芷晴脸色巨震，惊恐的双眼几乎马上就流出了泪来。
顾琰没搭理她。
他已经偏执得近乎暴力了，一边按压着程小楠的胸口，一边人工呼吸着，只要想到下面这个人可能永远都睁不开眼睛了，他整个人就越发不受控制地暴戾了起来。
“程小楠，你想死是不是？很好，你如果敢死的话，我就让你全家后悔来到这世上。”
撂下狠话后，程小楠依然还是没有什么反应，顾琰冷哼了一声，边继续按压着她的心脏，边开口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家，可是你不妨先听一听我打算做怎么再说吧。”
“你爸妈反正喜欢赌，那咱就让他们好好赌，输了的实在还不上钱的话，那就让人把他们身上的器官挨个卸下来。当然了，如果他们害怕，或者你家弟弟要强出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年轻，不管是出去卖，还是直接解剖器官，也都合适。”
可怕的安排，在他看来仿佛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周围的人纷纷吸了口气，龙昊又催了一下救护车，回头只听他道：“你放心，那些割下来的器官我一定不会浪费，一定会让他们原封不动地给吃回去的。”
“顾琰！”
虽然知道程小楠的情况也许不太好了，也知道顾琰向来有发疯的属性，可看见他这样语无伦次，龙昊还是不自觉地震了一下。
“怎么，你觉得还不够么？也是，她们家祖坟还好好的呢？我都差点忘记了……”
话音未落，平躺着的人影便忽然一阵痉挛，紧接着便猛地喷出了一口水来。
“咳，你，你丫的变态！”程小楠喘着气道。
“你头一天知道吗？”顾琰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说着便把人径直翻了过来，换了个姿势，头朝下地趴在自己曲起的膝盖上。
“你，你干什么？”
胸腹本来就像是快要炸掉了，脑子也晕得要命，他这么一弄，程小楠整个人简直越发难受了起来。
刚要挣扎，一股力道已经不容拒绝的摁在了她的背部。
顾琰的手法显然十分娴熟，不过片刻，程小楠胃里的水就再次流了出来。
脱力地躺在地上，程小楠看了眼身上湿漉漉且面有薄汗的顾琰，也许是劫后重生实在累了，难得地没有再去和他起什么冲突。
气氛，突然就再次安静了下来，倒是田芷晴，整个人好像是忽然松了口气似的，一脸欣慰地跑到了程小楠面前。
“小楠，你终于醒过来了，真是万幸啊。”
程小楠实在累了，回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干脆就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了。
白莲花果然是白莲花，捅刀子和捡漏永远两手抓，如果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敢做点啥的话，她倒还真是要对她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