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田芷晴已经习惯了程小楠对她的冷言讽刺，也早已做好了对她各种可能发作的情绪准备。
然而，当程小楠真正顺着她的表演继续时，她反而开始无措，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程小楠也不戳破，照例好朋友似的，直接把她拉进了市里价格最为孤高的一家民族风情店。
“这里……”虽然知道这边民族风情店多，但是在看到吊牌上那些和外面价格囧应的数字时，田芷晴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她不怎么喜欢这种少数民族的风格。
“咱们既然是朋友，那么逛街就是必备的了，今天难得遇见，逛逛也没什么的吧？”程小楠说着，便从柜台上拿了一只平底鞋给她。
很大气的款式，虽然带着些刺绣的纹理，但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一般。
田芷晴正要试，原本在角落里打着哈欠的服务员，顿时冒了出来道：“抱歉小姐，如果你不买的话，那就请不要……”
“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不合适又怎么会买？”面对势力的服务员，程小楠当场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这家店，她以前无意中来过几次，也确实是一看到吊牌就灰溜溜的走了，然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她也是时候进来对当初鄙夷她的服务员扬眉吐气一下了。
虽然是狐假虎威，虽然有些幼稚，可人活在世上有时候就是需要幼稚一把的。
“可你试了就会买么？你们这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服务员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尖酸。
程小楠顿觉好笑，她们这样的人，她们是什么样的人了？
好吧，她可能是穷了一点，抠了一点，可世上哪条法律规定了穷人没有逛街的资格了？
下意识地看了眼田芷晴，后者的脸色此刻果然难看。
她养尊处优到这么大，显然从来没有在身份上被人如此看轻，于是也顾不得显摆自己白莲花的善良了，当场就上来了脾气：“这双鞋不要，别的全给我包起来。”
服务员顿时愣住，然后几乎是无语地：“有病吧你！”
“你说什么？”闻言，田芷晴顿时如雷劈了一般。
她虽然一直表现的大度善良，外面也柔弱可欺，但一直以来能在她面前口不择言的说到底根本没几个。
看着田芷晴哭也不是怒也不是的样子，程小楠顿时满意地看向了那盛气凌人的服务员，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于精彩了。
捏紧了手机，见她们僵持了半天依然还是没有进展，程小楠终于再看不下去，上前立马添了把火道：“好了好了，和她生什么气呢，这破店里的东西，你买了也没什么大用……”
“小楠，你别拦着我，我今儿还非买下这家店不可了。”话并未说完，便被田芷晴打断。
她向来是要面子的人，如今引以为傲的家底被人看轻，自然是不肯轻易撒手，当场就掏出黑卡将店里所有东西买了下来。
豪气万丈的，让那服务员在刷完黑卡之后，整个人已经彻底懵了。
直到店铺的老板出现，对她们好一顿讨好之后，她这才解气一般，指着那服务员道：“请你把所有的东西送到我住的地方好么？”
“她一个人？”看了眼店里大大小小的包装，老板顿时愣住。
田芷晴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她一个人，没问题吧？”
程小楠毫不意外店老板的回答，因为在不差钱的人那里，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换好平底鞋，田芷晴逛街之余，又顺手给程小楠买了几件礼物。
和过去一模一样的画面，打赏也好，讨好也罢，程小楠全都笑着接过，直到傍晚时分两人逛够了坐在一家私人会所里的包厢时。
“咱们俩之间，有多久没有这样了？”倒了杯茶给程小楠后，田芷晴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掌。
很暧昧的动作，可惜她们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
程小楠不着痕迹地撤开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空间里怪怪的，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拿着面前的茶水喝着缓解道：“你喜欢这样吗？”
很平静的语气，可原本暖情的画风却仿佛在一瞬间彻底变凉了，田芷晴不自觉地怔了一下。
“明知道我只是在单纯的配合，明知道我所有的笑容都虚假。”程小楠双手交叉，缓缓地放在桌面上，看着田芷晴：“还是说，你要的就是这样的虚假呢？不得不依赖你，狗尾巴似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转的人。简单，傻逼，将你的喜怒哀乐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
“别说了。”
无视于田芷晴的打断，程小楠继续说：“我已经配合了你一个下午，怎么样，有找回一点当初上学时的情怀吗？”
“你，你下午都是故意的。”田芷晴语塞。
程小楠点点头：“开门见山吧，我其实有事儿找你帮忙。”
她程小楠是固执的人，但终究不是什么不知变通的古董。虽然她不喜欢田芷晴，可如果田芷晴能让她在某些事情上获得方便和简单，她也是不排斥主动靠近她的。
与虎谋皮，虽然危险，但回报确实诱人。而她下午的表现，不过是一点谋皮的诚意。
“你找我帮忙？”
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有求自己的时候，因为从认识以来，即便是她们关系最为密切的时候，程小楠也从未向她要求什么，单纯地就像是一个傻蛋一般。
然而现在，时光荏苒，当初的傻白甜，此刻已经完全成了一个利益至上的小人。
田芷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本能的觉得不爽，因为一切好像再也不是她能预计的模样了。
程小楠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她其实根本没想这些，最近一直是完全忘记田芷晴存在的，直到刚刚在商场里遇见她。
毫无疑问，田芷晴的背景是深厚的，而有着深厚背景的人只要随便一句话，就能有无数人上赶着为她办成无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许言既然决定了辞职，那么作为朋友，她程小楠既然阻止不了她，那么总得给她一条将来后悔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