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楠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苗头。
“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冒险。”顾琰仍然是笑。
那田大公子的额头上的青筋却立马冒了出来，他显然是在强忍愤怒，可那沉到了极点的语调却几乎是一点也不掩饰了。
“这里是田家的地盘。”
顾琰沉默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可马上又玩味儿了起来：“你是想让我有来无回？”
田大公子没能再继续说什么了，因为一个看上去像是他长辈的人忽然走了过来 。
他看上去和顾琰有丁点儿的相似，或许是长期高高在上，客气而疏离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走到顾琰面前更是直接张口道。
“来了？”
程小楠感觉手心那只手的微颤，心下顿时了然，然后几乎是鬼使神差的回握着顾琰的掌心。
顾琰没有说话，他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见田家的老小们都走了过来，干脆就朝那穿着喜气洋洋的老太太开口道：“生辰快乐。”
老太太依然是乐呵呵的，点了点头，便慈祥的询问那中年人：“这就是那孩子吧？”
中年人当即点了点头，而那些原本看好戏的宾客们，则早已默契的将这一方空间腾了出来。
豪门的八卦可是不能随便听的。
“既然回来了，那么……”
老太太的话音未落，一个紧接着过来的贵妇人便已经打断了她：“回来的正好，一会儿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妈。”先前的尖酸男子顿时不高兴的喊了她一声。
女人权当没听见，指着那田大公子和他，纷纷告诉顾琰这是他的大哥二哥，当然也自来熟的顺带介绍了他那些个马上走过来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姐。
顾琰的脸色始终不变，别说是招呼，甚至就连头也没点一个，气氛顿时变的尴尬起来，而那些隔得老远的人更下意识地将耳朵竖了起来。
“顾琰，你妈没教你为人处世的礼貌么？”中年男子，也就是顾琰的父亲终于忍不住出言教训了。
可他毕竟要面子的人，即便是发怒声音也并不大，而脸上的怒气也依然并不明显。
“不巧，还真没有。”顾琰平静的看着他，语气里更几乎是没有半丝讽刺的意味。
可他父亲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怔了半晌，似乎也知道和他纠缠没什么用处，顿时将目光落在了和他手牵手的程小楠身上：“这是你的女人？”
程小楠微微一顿，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也不喜欢对方的语气，虽然他说的没什么毛病，可她就是不喜欢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某些特定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问题吗？”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只审视的看着程小楠，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凌厉，程小楠也不在意，她平日早被顾琰给恐吓惯了。
所以也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回瞪着他，末了甚至还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顾琰觉得自己越发稀罕程小楠了，在她的掌心捏了捏，看了眼周遭本该喧嚣但却沉寂非常的气氛，顿时笑着开口：“我是长在市井里的人，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的讲究顾虑，平日里更不常讲究面子和名声这些，所以你最好别逼我撕破脸。”
他声音依旧是平静的，但最后一句却是毫不掩饰的冷意，程小楠怔了下，就算她再傻也清楚他们之间必定是有什么交易存在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顾琰手里应该是有什么危及田家的把柄。
“顾琰，你最好别太过分。”先前酸溜溜的田祁，此刻再次忍不住了。
程小楠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实在难以相信大家庭里会出现这样的奇葩。
“你想要什么？”姜毕竟还是老的辣，他父亲示意家族里的人退却后，看了眼顾琰身边的程小楠，干脆就开门见山了。
顾琰淡淡地扫了眼他面前这个有着田家绝对话语权的一家之主、他血缘上的生父：“我是生意人，想要的当然是长治久安，万事顺利。”
他父亲脸色微变，还来不及说什么，原本还算安谧的大厅里忽然又骚乱了起来。
又有人来参加宴会了，虽然到的有些晚，但田家的人却并没有显露不耐烦，程小楠甚至注意到不少人嘴角的笑意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她不在意的耸耸肩，目光下意识的顺着那帮人看去。
依然是西装革履，千篇一律的熟稔笑容，程小楠有些无聊，正打算移开目光的时候，整个人忽然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般。
她忙不迭地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饮料狠灌了一口，虽然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但眼神还是不自觉地飘到了那群人后方。
白衡宇。
确实是他，一个多月没见，他清瘦了，整个人也憔悴了，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田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程小楠不受控制地想着，直到下巴猛地被一股力道掰过去。
顾琰的生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去了，程小楠猛地一怔，这才想起来自己真正的处境般，看着顾琰的眼神几乎本能的就露出了惊恐。
“果然，不管你掩饰的再好，骨子里终究还是怕我的。”顾琰低低地叹了声，“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因为恐惧，你会分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他脸上看上去依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程小楠的心脏就是没来由的寒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僵硬了。
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可顾琰捏着她下巴的手，却立马就摁住了她的肩膀：“你怕见到他吗？”
“我答应过你不再见他。”程小楠木然的开口。
顾琰顿了顿，声音里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些讽刺：“不见他，所以悄悄的在心里想吗？”
程小楠有些受够了，偏执起来的顾琰确实是毫不讲理，可她确实没胆子反抗他，而且这里又众目睽睽的，她实在不想和他争执什么。
“阿楠，我想过了，与其让你偷偷的想他，我不如让你光明正大的见到他，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意识到，你和他是永远没有可能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的对不对？”程小楠的脸色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