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永难忘怀，虽然所有人都说没有爱是不会有恨的，可程小楠就是不受控制地的恨着他。
剧烈和汹涌，就像是炉子上煮沸的开水般。
“我不知道，我以为……”
身子骤然僵硬，原本鼓胀的恼怒也忽然就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般，顾琰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说不出的苍白。
程小楠挣开他那已经没什么力道的五指，打断他说：“是啊，你以为，你总是想当然的以为，因为你就是一个霸道的完全以自己为中心的人，你以为什么，你倒是告诉我你以为什么啊？”
他以为孩子不是他的。
因为白衡宇亲口说过，他才是孩子的父亲，而在他忙着处理事业危机让程小楠思考他们之间的事情时，她却答应了白衡宇的求婚。
而后来，为了白衡宇，她甚至可以不管不顾地来恳求自己。
他承认自己是个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人，能成功走到今天这些年里对形势的判断更是从未有过大的偏差，可是一旦遇上程小楠……
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城府，都成为了泡沫，仅有的理智甚至都比不上一个小孩子。
仔细想来，他当初得知她怀着孕准备嫁给白衡宇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仔细调查过那个孩子的由来。
只因为觉得遭受了背叛，所以便理所应当的相信了自己以为的事实，其实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没有给过对方信任。
程小楠不信他，他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打算相信她。
顾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情绪低落的程小楠，他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内疚，也许是后悔，陌生的让他蹙起眉的同时，整个人一时间也彻底的犯难了。
程小楠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眶，退后一步看向顾琰：“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我想歇息了。”
争论也好，动手也罢，所有冲突的发生终究是需要两个人彼此配合的，而此刻毫无反应的顾琰几乎就像是一个不倒翁般，随便你怎么揍他闹他，他都还是会毫发无损一成不变的。
程小楠真的够了，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痛哭流涕的人，而顾琰也似乎总能够轻而易举地的让她将自己的脾气强摁回去。
就比如现在。
顾琰仍是没有说话，程小楠也没搭理他，循着来时的路，便脚踏实地的走了回去。
顾琰一言不发的在她身后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仿佛少年时代那些个悄悄目送心上人回家的小男孩一般。
但他终究不是小男孩了，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候，恰好旁边有家不错的酒店，估摸着程小楠的情绪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顾琰顿时上前：“这里既然有酒店，那么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如果我不愿意呢？”程小楠转身看他，清亮的眼里毫不掩饰自己嘲讽的情绪。
顾琰拉着她的力道顿时加重了一些：“听话好吗？”
程小楠脸上的讽刺更甚，喉咙里甚至还冷哼了一声，但她终究是见好就收了，惹急了顾琰这个疯子，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见她不再坚持，顾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带着程小楠便去重新开房了。
或许真的心有愧疚，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没什么情绪罢了，顾琰这次开的是一间双人商务房。
不比原本那家酒店的奢华舒适，这家酒店明显更接近平民化一些，装饰和面积都十分的有限，而有限的空间里那两张并排的大床也越发的碍眼了。
这是不好意思下口，打算做一下柳下惠了？他顾琰什么时候有过脸皮这种东西？
程小楠讽刺的想着，但也没有揭穿，捡了那张靠窗的床就径直躺下了。
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越是不开心，越是境遇复杂，她反而睡得越香，因为一觉过去后，所有不好的情绪也都随着离开了，而再次醒来的她依然还是可以悠然自得的。
至于顾琰，她不想管，也懒得去管，所以她并不知道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出去走廊里进行的那一系列安排……
那个孩子，虽然是他自己误会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放过那个信誓旦旦误导着他的人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虽然答应过程小楠不去找他麻烦，但如果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呢？
这一晚，程小楠还是睡得很好，甚至连惯常的梦境也几乎没有的。
第二天被阳光叫醒的时候，房间里的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不用说肯定是房间里的另一位一大早去买的。
他向来有早起的习惯，不管晚上睡得多晚，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起床时间后延，近乎苛责的强迫症，某些时候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糟糕。
只是对于顾琰，程小楠终究做不到只去看他的优点，昨天的冲突已经过去，虽然她的心里还是会有疙瘩，可她对他的疙瘩早已经多的数不清。
所以新的一天，她又再次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模样，该吃吃该喝喝，既然他特地买了，她不吃白不吃不是吗？
至于其中可能存在的什么情分与情谊，还是算了吧，吃个东西而已。
顾琰本来心里还有一些不确定，但看程小楠还是和往常一样，松了口气也就没再多想什么了。
他们这次本来是调取程小楠户口本的，所以早饭后他顺理成章的就将这件事重新抬了出来。
程小楠神色古怪的望着他：“你确定自己要和我结婚吗？”
虽然知道他是个行动派，但是婚姻这件事情，真的就这么草率决定了么？而他又真的知道什么是婚姻吗？如果是报复，那么把自己搭进来是不是太过不值了？
“你后悔了？”顾琰问。
程小楠轻轻摇头，尽可能用一种阐述事实的平静语气道：“如果你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顾琰，我是不愿意的，因为我既重视又抵触婚姻，而且并没有和你纠缠一辈子的期待。但是如果你非要我嫁给你，我并不会拒绝，因为我的拒绝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从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与其等着顾琰来强势威胁和逼迫，还不如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明面商量与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