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所有的情感也都需要努力的经营，当然最蠢笨的方法很简单，直接以真心换真心就好了。
但这世道从来残酷，并不是你将真心给了别人，别人就会同样回馈给你的。
得不到回应实在稀松平常，比起这样最为可怕的，反而是你将真心给了别人，别人却肆无忌惮的当着你的面将它揉碎，践踏成泥。
程小楠不喜欢顾琰，因为她时常觉得他没有真心，而她本身就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顾琰那种惊疑不定的性格就更难为她所接收了。
从药店里出来，两人便继续在街道上溜达了起来。
毕竟不同于大城市的华灯初上，熙攘的街道很快就冷清了下来，周边的店铺也纷纷打烊了，只几家饭馆或冷清或热火朝天的开着。
程小楠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揣在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摸着那个不大不小的药盒子。
照常理来说，顾琰既然不打算让她怀他的孩子，那么每次至少是应该戴套的，就算那不舒服让他不想戴，为了安全起见他起码也该强迫她做个绝育手术什么的。
可他似乎一直在刻意的遗忘的这个问题，就好像是故意要等她怀孕，再和之前一样逼她流掉一样。
程小楠本能地这么思考着，因为先前的事情的确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而她对顾琰在某些方面的出事也确实不敢确定。
她只知道，偏执的人总是病态的，哪怕明知道一些事情是不对的，甚至自己也是不忍心的，但还是会想尽办法的让事情变成自己认为合理的样子。
所以她本能也不想和顾琰谈论这个问题，从上次的事情她就明白他不想让她怀孕的事实了。
她不能怀孕，可是她也不想彻底的绝孕，就算她已经做好了不会生儿育女的准备，但不去这件事和根本没法做这件事终究是不一样的。
“很冷吗？”正出着神，一旁察觉到她将手伸进兜里的顾琰，顿时也将手伸进了她的大衣口袋。
程小楠猛然一惊，生怕他摸到自己兜里的药盒子，忙停住脚步用另一只手将它拿了出来。
“怎么了？”顾琰蹙起眉。
程小楠轻轻摇头，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径直面对面的双手握着他：“你真的要娶我吗？”
是转移话题，也是莫名的渴求真相。
顾琰叹息一声，身后抚着她的脸颊：“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人，甚至一个好的情人，乃至于丈夫，但是阿楠，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这一点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的是这样吗？”程小楠呐呐地道。
黑夜中，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依然熠熠发光，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般，程小楠的心里再次生出些莫名的慌乱来。
“你不必质疑，也用不着质疑，因为我不会给你拒绝的权利，所以你最好试着相信我。”
不是威胁，但这毫不掩饰的威胁与狂傲，还是刀子般，猛地扎在了程小楠心上。
她讨厌强势的人，无关本事和底蕴，她从小就受够了各种各样的倾轧，而在这变态的倾轧里，她仇恨他们，也偏执的习惯了他们。
很多时候，她也总是忍不住的思考，自己的精神是不是有些毛病了。
因为她不仅讨厌顾琰这种高高在上的霸道之人，甚至还抵触着白衡宇那种平易近人的温暖，说不上原因，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神经病一样，所有该抵触的不该抵触的，她全部都抵触的要命。
然而那也仅仅只是抵触而已，偏执的求生本能，还是让她很好的将这一切压制在了内心深处。
很多时候她都不去在意，只是它们却总是下水道，时不时地拥堵着，从角落里冒出一些脏水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她一直以来确实就在这样的夹缝里心安理得的活着，按部就班的面对着一切生活里的现状。
“时候不早了，想吃点儿什么呢？”
顾琰没有夜宵的习惯，但程小楠身体实在单薄，所以夜宵自两人一起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必须的过程。
他也不怎么吃东西，大多时候都只是单纯的盯着程小楠而已，最初的时候程小楠也试过不吃，但在顾琰的眼神威迫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吃了。
那样的过程并不算好，因为一旦察觉到她的反抗，他总是会逼得她吃得发吐才会罢休。
当然，她的确可以抵死也不从命，说什么也不吃，但那样的结果，程小楠并不想去尝试。
因为最后不管是她的朋友，还是她自己吃亏，都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屈服顾琰，反正又不会掉块肉，至于尊严这种东西，那大多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纯粹作死。
这毕竟不是战乱饥荒的年代，服个软，反而对大家都有益身心。
于是，程小楠领着顾琰直接去了一家粉丝馆。
很接地气的一家店，正常分量的一碗粉丝也只有五块钱而已，程小楠吃的满意极了，她打小就喜欢吃这个。
那时候的价钱也不高，她记忆中最便宜的时候甚至才八毛，可她还是没什么机会能够吃到。
如今吃起来，除了心愿达成的喜悦外，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情怀。
顾琰也不打扰她，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就知道她必然是会有一些变化的，而如今看来，至少这份变化也并没有太离谱。
他满意的笑着，见她辣的满脸通红，顿时起身去买了牛奶和胃药。
奶制品解辣，而她的胃其实也并不好，虽然不至于一吃辣就歇菜，但注意下总是没错的。
顾琰并不担心她半路脱逃，哪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是程小楠的大本营，他确认自己是牢牢地把她控在手里了。
所以，他心安理得出去了，并不知道程小楠趁着他走后立马掏出了兜里的药。
有些事情，终究只能自己上心。
吃完药，发现顾琰并没有马上回来，程小楠顿了顿，便打开手机重新下载了社交软件，她决定同意刚刚那个老同学要加她为好友的申请。
她承认自己有些别有用心，但她目前确实找不到比她更好的选择了。
列表里，消息琳琅满目，程小楠根本来不及去看哪一条，长期未曾登录的账号里，相关的验证信息便鳞次栉比的冒了出来。
全是不久前被她删除掉的好友。
许言，张琪琪，白衡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