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三张
程小楠一直表现的十分镇定,几乎是本能的,即便震惊了,恐惧了,但她还是拿出了最为理智的状态,这是她从小就学会的生存之道。
只是,当顾琰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成功踩动油门的时候,她那一直紧绷的心弦还是不由得轰响了起来。
她无意识抓住顾琰的右手,虽然知道并无意义,但还是不自觉地问他:“你没问题吗?”
也许是关心他,也许只是纯粹的担心自己,但此时此刻这其中的原由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了。
“害怕了?”顾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然后驱车往前,右手径直扣住她的后脑勺。
很真实的动作,程小楠也没有挣扎,提醒了他注意看路后,便将那只手班搬回了方向盘上,然后怔怔的看着前方九曲十八弯的道路。
顾琰的车技,程小楠虽然一直未曾见过,但如今表现出来的显然是相当令人咋舌了,这世上似乎总有些人生来的能力就要比常人强上许多。
他们是世人眼中的天才,怪才,特立独行的癖好和作风也总是令人瞠目结舌,程小楠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为自己所看到的震惊不已。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车速,整辆汽车就仿佛水中的鱼儿般,灵活而又欢快的穿梭在盘山道路这条曲折的河道里,好几次程小楠以为它都要飞出去了,可它却又马上回归了自己本来的航向,丝毫不受阻碍的前行着。
捂着胸口,努力遏制胸口的不适,程小楠向来就有晕车的毛病,这盘上公路上的急速行车里,她那本来已经不算严重的症状几乎立马就爆发了。
顾琰显然也注意到了,但如今实在不是放慢车速的时候,虽然他们抢到了车,但难保前行的路上不会遇到阻截,所以只得宽慰着她:“忍一下好么?”
如果真能忍得住,这世上也就不会有晕车党这一类奇葩了,那是比喝酒喝到吐还要夸张的状态,程小楠到了最后几乎完全也抑制不了自己了。
整个胸腹间就仿佛一场海啸般,剧烈的波涛震得她两眼发黑之际,喉咙也仿佛将要决堤的洪水般。
她下意识地在车里翻找起塑料袋,但根本不等她动作,那翻腾的温热就已经势不可挡的冒了出来。
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狭小的车厢,程小楠有些难堪,顾琰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顿时担心起来:“很严重吗?”
他的圈子里从未见过什么晕车之人,而唯一晕车的程小楠,在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脸色沉闷一些,像是现在这样的哇哇大吐,他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到了。
“没事,不用管我的,你好好开车。”程小楠转过脸不去看他,闭着眼睛将座椅调低,便直接侧卧起来。
“我睡一会儿,如果之后情况真的很麻烦的话,你就不用管我了。”
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程小楠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就算她是因为顾琰而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可既然已经牵扯进来了,作为累赘就要有做累赘的自觉。
“如果我在你前面死掉了的话。”顾琰冷冷的说着。
虽然闭着眼,虽然背对着他,但程小楠的脊背还是猛然一凉,就好像是被一把森冷的钢刀给刺中了一般。
“那好吧。”她苦笑着开口,依然没有睁眼,但心里却莫名的温暖了起来。
她想起以前两人明面着争锋相对的时候,很早就说了彼此是要不死不休的,既然现在还没死,怎么能轻易的放弃牵扯呢?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闷的空间里,只听到车轮在地上摩擦出的轰鸣。
程小楠一直闭着眼,虽然困乏到了极点,但整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的,剧烈的晕车症状里,她只感觉到整个人因为车速的惯性越来越强烈。
顾琰从头便是一言不发,所以她也并不知道接下来遭遇了什么状况,更不清楚他一路是如何穿越那些试图拦截他的同伙的,她只知道汽车有着几次不算小的碰撞 ,但因为他们俩都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她就下意识地不去关注了。
晕车的人,最烦的就是说话,而她现在更是恨不得自己变成了个不会动,不会有感觉的死物。
彻底屏蔽了一切,她在脑子里尽可能的回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儿,顾琰的身影总在其中乱晃。
正当她觉得有些烦躁的时候,汽车忽然传来了被利器击打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就像是金属强雷碰撞出来的一般,程小楠蓦地等大双眼,正试图起身打算弄清楚情况的时候,一旁的顾琰忽然伸手将她摁了下去。
“你会开车吗?”
程小楠摇头,她只会开自行车,而且这还是上大学那会儿学会的,技艺平不算老练,更别说是在这样显然路况艰难的道路上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程小楠问。
“对方开枪了,应该是要试图拦截我们,你现在躺着,我没叫你就不要乱动好么?”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面色也几乎还算是从容,如果不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程小楠就真以为这次没什么大碍了。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一直清楚自己是个无用的人,可是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懊恼,程小楠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座椅上,看着顾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手枪伸出窗外,然后快速的用着后视镜瞄准。
砰砰砰!
枪声如雷,不绝于耳,显然对方用的并不是杀伤力十分巨大的那种,而车子的性能也还算是不错,所以车玻璃虽然被打中了,也还是粘黏在一起的,而车身更只是有着一个浅浅的凹痕而已。
但是很快,程小楠就乐观不起来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车子往右边一陷,右后轮被打中了……
她震惊的捂住嘴,下意识的看着顾琰,后者仍然是有条不紊的样子,好像这样常人无法把握的事情在他看来完全微不足道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