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呢？”程小楠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着着她是真的觉着好笑，如果她只是个陌生人，她的母亲就算再好奇也是不会问的；可是她居然张口问了，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还把她当做家人么？
家人，想到这里程小楠又不禁觉得讽刺。
“与我有什么关系，你问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她的母亲显然被她给刺激到了，原本就盛气凌人的嗓音，此刻更是震耳欲聋了起来。
“你这么多年不着家，音讯全无，这突然一回来就带着个陌生的男人，这难道还与我没有关系么？”
“您搞错了。”程小楠打断她，“我并没有打算去拜访您，事实上我只是有点私事儿需要回来办理一下而已。”
“你……”
她的母亲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愣了一秒钟后，本就夹着满腔的怒火，更是剧烈的翻腾起来，她下意识地扬起了手腕。
然而那手腕还未落下，便有两只手同时扼住了她。
她的脸色顿时一变，程小楠这才将目光落向身旁的顾琰，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此刻已经泛起了冷意，捏着那只苍老的手腕便道：“您是打算动手吗？”
语气清冷，态度甚至还算是礼貌的。
四十多岁的女人顿时一惊，然后便用力的挣扎了起来，但那看似毫无力道的五指偏偏像是铁钳似的，她实在挣不脱，只好怒声朝程小楠道：“这是干什么，你让他放手！”
让他放手，说得好听，程小楠心中冷笑，但她毕竟不想事情闹起来，现在街上的人虽然不多，但来来往往的也总会有那么几个。
所以便扯了扯顾琰的衣袖：“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顾琰这才松开手，但程晓楠的母亲一听她要离开，心里哪里肯依，立马就上前拦在了他们两人面前：“不准走。”
话落，她那原本落后一步的父亲大人，也在他们俩身后站住了：“小楠，你两年多没回家了，难道这个家对你来说真的没有半点感情了么？”
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煽情的话是从自己生父嘴里说出来的，程小楠愣了片刻，然后平静的摇了摇头：“人的感情是有量的，一旦消耗干净了，也就不剩下什么了。对了，这话你可能不太明白，你就当我是书读多了，人反而变坏了吧！”
她的态度诚恳极了，虽然本科学历并不算什么高材生，但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确实相当不错了，尤其是她的父母还一天学都没上过的这种。
“你别跟我说这些，既然回来了，那么就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属于男人的强势，在遭遇到拒绝的时候，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如果是十多年前，程小楠还是那个懵懂怯弱的小女孩，那么她现在一定已经吓得畏畏缩缩，立马夹着尾巴跟他回去。
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足够的身高让她不必再仰视他，强大的精神力也促使她不再惧怕他，因为他已经老了，而她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
当然也或许是身边有着顾琰的原因，程小楠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层，但每当顾琰在的时候，她确实是不太担心自己在外面所遭遇到的状况。
他总能让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就仿佛背靠着一只老虎般，虽然老虎危险而恐怖，甚至时不时的还恐吓她折腾她，可是因为有他这个后盾在，森林中的一切肖小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程小楠此刻的心情平静极了，不仅没有烦躁，反而还隐隐的露出了些兴奋。
时光荏苒，还有什么会比看到曾经讨厌之人的虚弱更让人泄愤呢？他们已经老了，真的老了，再也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的折腾她了。
所以程小楠毫不犹豫地给予了他拒绝：“我不。”
“你说什么？”她父亲的老脸顿时一变。
“我不要回去。法律并没有规定子女必须得回家，再说了，我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那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在乡下人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娘家总是有一天要嫁出去的，所以她们从来不会上家里的族谱，而她在当初被父母拿去抵赌债的时候，也早已放弃了将那里作为家的打算。
她没有家，没有房子，甚至连亲情都已经没有了。
“你这是不孝，我可以去告你的。”他父亲沉声指责，颤悠悠的双手径直指着她的鼻梁。
“告我没有赡养老人吗，行啊，那你去告啊，看看法官会怎么判我？”程小楠恶意的看着他，制止了顾琰将要出面的打算，她们家的破事儿，虽然不太想再沾染，但如今既然已经成了这样，那么她还不如今天就彻底掰扯干净了。
不过就是打官司而已，到时候丢脸大家一起丢，而且官司之后，她拍拍屁股就直接走人了，而他们……
他们可是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晚年再这样出名一把，也算是精彩了不是吗？
“一家人闹成这样做什么？”她的母亲蹙起眉，再次看向程小楠：“这些年，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如今既然回来了，那就应该承担起子女的责任，我和你爸现在都老了，你弟弟上大学也是用钱的时候……”
“所以，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让我做冤大头了？”程小楠讽刺的打断她。
她母亲并不以为意，事实上她虽然介意她的态度，但比起态度更介意的还是事情本身的结果：“我们养你成人，你弟弟也是从小就和你亲厚的，如今你既然已经在外工作好几年了，那么也就……”
“你们想的倒是没错。”程小楠轻笑一声。
钱哪，果然是个好东西，谁都知道要为它动心思啊。
只是凭什么，凭什么她得拿钱出来呢？
他们虽然生了她，也算是将将就就的将她养大了，但过往那些年的一切实在是历历在目，程小楠承认自己偶尔会抽风的心软，但她从来也是个恩怨必报的人。
程小北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凭什么让她来担这份责任，别说她不愿意，就算是她愿意，也是不打算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