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悦站在全场的焦点位置,手脚局促不安。
“今天是我五十岁生日,虽然很不愿意面对这个可怕的数字,可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竞技,没有人能够躲过时间这把利剑。”沈兰馨停顿片刻,环视四周一圈继续说道,“大家也知道我沈兰馨一直以来活得也算是潇洒,只是……”
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声音中甚至有几分哽咽。
白知悦现在真的是超级尴尬好不好,她向前迈进一步,拉住沈兰馨的手,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沈兰馨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之中全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幸福与满足。
“只是我一直没有孩子,一个女人,到了这把年纪,才终于发现孩子是生命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她咽下一口口水,调整好语调继续说,“我本来以为自己只能这样了,只能活个半完整的样子,直到我遇见了知悦。”
说到这里,她侧身看了看白知悦,“我和知悦妈妈以前就是好朋友,现在她先我一步走了,我难过的同时,更希望自己能够替她好好照顾她的女儿。所以,我今天宣布,白知悦,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干女儿了。”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阵阵掌声。
大家都只顾着拍手鼓掌,只有白知悦一脸懵逼。
来之前殷庭墨可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么一出。
她对沈兰馨还挺有好感的,可这一切未免来的太突然了些。
自从她母亲离开,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母爱”,更已经忘记了作为一个女儿应该怎么做。
沈兰馨转身只看到满脸懵的白知悦,对她温暖一笑,“怎么了?”
白知悦摇摇头,“没有,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她像个母亲一般摸着白知悦的头发,“知悦,你母亲亏欠你的,就让我补上。”
那一刻,白知悦甚至有种错觉,她母亲似乎真的活过来了,她记得她妈妈也会经常这么摸着她的脑袋和她亲切地说话。
“嗯。”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点点头。
她不知道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所有的灯光,人群都变得不清晰,好像她活在一个自己臆造出来的梦中。
白知悦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重量,轻飘飘的,好像可以飘起来一样。
殷庭墨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见过了一个又一个重要人物。
“这是土地局局长……”
“这是东方集团执行CEO……”
“这是孔局长的夫人……”
“这是……”
她只能感觉到殷庭墨牵扯她的力气,感觉到自己朝他们招手打招呼,至于他们伫立着都交谈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么遥远的关于母爱的记忆,似乎在一瞬间全都浮出脑海,那种温暖的感觉冲击着她身体的每个细胞,让她感受不到夜晚的寒意。
“披上。”殷庭墨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细心地替她披上。
白知悦终于反应过来,“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去啊!”他按了一下车子钥匙,淡淡地回答。
“生日会……结束了?”她皱起眉头,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里面的场景,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要不然你以为呢?”可能是因为有点凉,也可能是因为殷庭墨想耍酷,他将手插在袋子里,站得笔直。
白知悦摇摇头,“我不知道刚才怎么了,觉得自己完全懵了。”
“没错。”他回答得干脆,顺手替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白知悦还没缓过神来,先木讷地钻进车里,坐下。
殷庭墨关上她那边的门,围着车头跑过一圈,坐在驾驶座上,拧动钥匙……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太想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假装咳嗽两声。
“嗯……那个……”白知悦开口说道。
殷庭墨没有看她,只顾着自己看着前面开车。
“生日礼物给兰姨送了吗?”
她知道问这个问题很不像话,因为事实就是她连生日晚会的日子都记不住,怎么可能会记住买礼物呢。
殷庭墨终于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口气中全是嫌弃,“我在你房间没有找到礼物。”
咣!
好吧!
“那个……我的确是忘记了。”白知悦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
“没关系。”他说话的样子就不能带点表情吗?
沈兰馨可是当众认了她当干女儿,她居然连个生日礼物也没送,这……这像什么样子。
“哈?”她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我没准备礼物没有关系吗?”
殷庭墨这次用正眼看了她一眼,甚至在嘴角处浮出浅浅笑意,“对。”
“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干妈哎,她五十大寿,你和我说没关系?Areyoukidding……”白知悦情绪一激动,开始滔滔不绝。
殷庭墨丝毫不受她影响,继续专心致志地开着他的车。
等到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他才悠悠地来了一句,“说完了吗?”
白知悦发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内心是这样的:什么?我和你叨叨这么大半天,你就是这种态度?
正在她准备来一个火山大爆发以引起殷庭墨的注意力时,殷庭墨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
“说完了就好好休息,早就看出来你精神不太好了。兰姨礼物的时你就别想了,我们两个是一家人,我送的就等于你送的,兰姨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说这一大段话的时候,殷庭墨的语气是从未有活的宠溺。
而且……说话就好好说话嘛,干嘛还要摸头杀?不知道这样子会让女孩子受不了的吗?
真是讨厌。
当然,话是这么说,其实白知悦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一家人,刚才殷庭墨说他们是一家人。
“那……你送了什么礼物给兰姨啊?”
殷庭墨转头看了她一下,饱含深情。
“想知道?”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幸福太多了,她点头的样子特别乖巧,让殷庭墨忍不住空出一只手来,悄悄覆在她的手上。
如果说心跳的速度反映着你对一个人的感觉,那么那一瞬间,白知悦对他的感觉就是热恋中。
她脸微红,作娇羞状。
“兰姨喜欢的礼物并非最贵重的,只要合心意,无论什么都会让她心花怒放。”殷庭墨停下红灯路口说。
“所以,你到底送了她什么?”
“我托人做了一个书签给她。”他说得漫不经心。
“什么?”
白知悦真想给他看一个大大的黑人问号脸?
五十大寿就送一个书签?这……也太寒酸了吧?
殷庭墨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震惊,笑笑,“怎么了?看不起书签?”
她哪里敢嫌弃殷大总裁的礼物,况且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随便送个书签什么的也说不定是古董级别的。
“没有没有!只是……人家五十大寿,是不是有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兰姨特别喜欢梅艳芳,而我送的书签就是以她为原型,请国际上最有名的雕塑艺人为她制作的,你觉得还有没有一点……嗯?”殷庭墨接过她的话头说下去,接着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
白知悦已经全然不顾什么尴尬不尴尬了,“真的呀,那你的礼物应该很合兰姨的心意啦。”
“而且,兰姨现在年龄大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坐下看看书,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回答,你觉得我的礼物是不是很到位?”殷庭墨说话的字里行间无不有嘚瑟之态。
她点点头,“到位到位,殷总挑的礼物必须到位。”
他笑得柔情泛滥,加上他握住白知悦手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几分,她只觉得自己现在如梦如幻。
回到家以后,殷庭墨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到房门口。
松开手时甚至有些不舍,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他邪魅一笑。
一个反身,一个举手反推之间,他们的姿势就变成——白知悦整个人靠在墙上,他一只手放在她肩头,两人鼻尖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怎么?舍不得?”他的声音低哑着,带有男人独特的嗓音,让她本以动荡的心为之一颤。
美男在前,她当然是垂涎欲滴,但是她怎么可能不顾矜持生扑呢。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于美男,还应该好好钻研一下孙子兵法,比如……欲擒故纵?
她将之前所有的胆怯和害羞都吃进肚子里。
一把将肩头的那只手打开,鄙视地看着他,好一个社会御姐范儿。
“舍不得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她直接推门而入。
在白知悦的巨大脑洞中,一般而言,殷庭墨应该会被她的激将法给激到,然后跟着她一起进了房间,再接下来的画面……似乎有些少儿不宜,就不多赘述了。
但是……这是一般情况下,前提条件是一般。
殷庭墨是一般人吗?答案很显然,不是的。
所以,他潇洒地拍拍房门,留下一句,“那我回房了。”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殷庭墨垂头丧脑地回到自己房间,如果刚才她哪怕表露一丁点那个意思,他也会留下来。
此刻的白知悦坐在那张软趴趴的床上,她衣服都准备扒了,殷庭墨就给她听这句话?这……就走了?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是她身材不够好?诱惑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