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男人举着斧子，走到小女孩的面前。
我怔愣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耳边，会响起这么恐怖、这么阴寒的童谣。
再看亭子的时候，它似乎也变成了另外副模样。
我看到两个老人对孩子拳打脚踢，孩子可怜巴巴求饶，疼得在地上不住打滚，口中求着饶，说爷爷奶奶我错了……可她哭没有用，她越哭老人下手越狠，会提着她的耳朵问，“你知道错了？你知道自己错什么地方了吗？你错在就不该活着，我们家要的是带把的男孩，不是你这种赔钱货！”
女孩茫然地抬头，她实在太小，有些不明白老人的所指，模样什么，也尽显迷茫彷徨。
“赔钱货！”老人骂了一句，继续对她拳脚相加，女孩身上伤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遍体鳞伤，昏了过去。就这样那老女人竟然还不解气，用脚狠狠踢了小女孩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那些话实在难听，我紧握拳头，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之后，场景更是昏暗，一身是伤的小姑娘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怔愣飘忽，迷茫可怜的模样，谁看谁心疼。
只她的怀里，多了个面带笑容的布娃娃。
布娃娃很脏很破，应该是女孩从别处捡来的，但她喜欢得不行，抱着给它说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她将下巴抵在娃娃的脑袋上，嘟囔着感慨。“娃娃呀，娃娃，为什么奶奶不喜欢我？是我做错了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怀里的娃娃，竟然动了起来？！
她晃动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伸出用白布包着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摸了摸小女孩的面颊。“宝宝，你没有错哦。”
娃娃的声音很嘶哑，如刀子一般，但能让小女孩破涕为笑，她擦了把眼泪，“可为什么奶奶会叫我扫把星，她……她还想要个弟弟，为什么一定要弟弟呢？”
我吐槽了句，最看不惯这些重男轻女的家伙，一定要家里有男孩子是怎么样，是想着传宗接代？
“那，也不是宝宝的错。”布娃娃再劝了句，却喀拉喀拉地，慢慢将头转了过来，以面朝我。冷漠平缓地，和我目光对视。
它，看得到我？
它何止看得到我，布娃娃还瑟瑟地冲我笑了笑，嘴角上扬！
我从未见，如此深邃且诡秘的笑容。
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个硬邦邦、略有温度的胸膛。胸膛的主人还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俏皮地补了句。“对不起，滢滢，我迟到了。”
我本来就心惊胆战，再加上被这么个玩意结结实实的一吓，整个人都不好了！条件反射地以为有脏东西不知死活地要缠着我，二话不说地，把口袋里的豆子掏了出来，干脆利索地往外一扔！
“刘滢，你做什么？”何苗被我扔懵逼了，一边抖掉身上的中药和豆子，一边凶巴巴地骂我。“我不过来得稍微晚了那么一丢丢，你至于往我身上扔这些破东西？！”
是何苗？
看到何苗，我把悬在半空的担心落了回去。强打精神看了眼刚才的亭子。亭子恢复到之前的冷冷清清，只有一把孤零零的长椅和一丛开得茂盛的爬山虎，瞅着倒是生机勃勃，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小女孩，和她怀里的布娃娃，都不见了。
我瞅着，稍微松了口气，把悬在半空的担心，稍微回落了下。
我刚才看到的，应该不是幻觉，可为什么偏偏的，要让我看到呢？
我以手扶额，无奈地哀叹了声。
“刘滢？”何苗觉得自己被我忽视了，连忙举起手在我的眼前各种晃，为得是引我重视。刚才的布娃娃我没有头绪，就算要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查起，我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先。
我清了清嗓子，也是默默地，打掉何苗在我面前乱晃的手。“别晃，我看到你了。”
何苗冲我撇撇地笑了笑，以为他这样模样又坏又帅，但在我看来，这笑容简直虐得我一个头两个大，简直要疯。偏偏这还不算，某只竟然优哉游哉地，继续往下说。“你真看到我了吗？可从刚才开始，你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说说你都在想什么呢？”
“你送我的礼物，我……”不想给何苗废话，干脆直奔主题，只说到一半，却被何苗以手封住我的唇瓣。“别说，让我猜猜，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给我一个暧昧不定的眼神，朝我左胸看了眼。我赶忙以手护胸，骂了一句流氓！
我没有冤枉何苗，你说好好的，他盯我胸看，做什么？
我见过好多好多猥琐恶心的家伙，何苗这样的，绝对是他们当中的翘楚。而且他实在太自作多情了，我板着脸，往后退了退。“不，你误会的，我的意思是，这八音盒我非常不喜欢，你快些拿走，别脏了我的眼睛！”
我从书包里把八音盒拿了出来，塞到何苗的手里。
“我也劝你最好死心，反正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定定地看着何苗，一字一顿，说得干脆直接。
何苗捧着八音盒，整个人都懵了。“你不喜欢八音盒？”
他有些不开窍，我也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在这时候提点提点他。“八音盒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是我不喜欢送我八音盒的人，尤其他还说喜欢我，那更不可能了。”
“这世上有爱屋及乌，就有恨屋及乌。”我轻轻地摇头，干脆直接地给何苗判了死刑。我很不喜欢他，只看在宁儿的份上，又不想把话说得太绝，让他可以在放弃我的同时，顺带着考虑宁儿一下。
所以，我非常违心地，往后补充了句。“我们不合适，但我知道一小姑娘，人好长得又漂亮，关键是她对你痴心一片，肯定比我更适合你，不然我介绍你们认识？”
虽然我也觉得宁儿太好太优秀，和这痞子一样的何苗横竖横的不搭，简直是白菜被猪拱了。可偏偏白菜对那猪情有独钟，各种喜欢。我是没办法，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
“可我，只喜欢你。”何苗摇头，不给我介绍宁儿的机会。“至于其他女人，我想我没认识的必要。”
这家伙，还不听劝了？
“可我不喜欢你，而且我觉得，我们，不会有机会的。”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深深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这家伙沟通了……
我特别想问何苗他喜欢我什么，就那么狗血的段子，就他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但我真的太疲乏，太无力，太头疼，干脆直接把这问题绕了过去。“我叫你来，也只是想把八音盒还给你，现在东西物归原主了，我还没有吃饭，先回去了。”
“我请你吃饭呀。”何苗继续套路，恬不知耻地绕我面前，一边朝我眨眼睛一边献殷勤。
别……
他请我吃饭，那那顿饭还能吃吗？他不会在饭里下毒吗？就他真不会，我还是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并且无论他有或者没有，都能断了我胃口。只赶忙冲他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或者我叫上那个对你有意思的小姑娘一起？”
何苗脸色一黑，我瞅着都有些不大好看了，他冷着一张脸地问我。“刘滢，你不喜欢我，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着把我往其他人怀里推？你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没有说他随便呀，只是想着这样一弄，对双方都挺好的。但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只能暂时把宁儿搁下，我换个时间再撮合。
红娘是份苦差事，能做到我这样的，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我不厚道地觉得，如果后来宁儿和何苗真成了，我谢谢他们，得给我个大大的媒人红包，钱不能少，最好是双份。不然哪对得起我这跑前跑后的辛苦？
“那先走了。”我冲着他挥了挥手，手停在半空中，惊愕的嘴巴可以塞下个鸡蛋。
幸亏何苗已经转身离开了，不然看到我这个表情，他应该会问东问西，甚至觉得我之前对他的清高和冷淡都是装出来的。可我不是，我是真的，切切实实惊得合不拢嘴巴。
因为，我看到……
在阳光下，何苗的身后跟着一簇黑色的影子，影子有两个脑袋，一个是他的脑袋，另外一个长着双犄角，仿佛他肩头骑着个小鬼。我深呼吸了口气，丁点鬼气都没嗅到。
可我又无比确信，我，没看岔！
“喂……”我伸手打算叫住何苗，只稍微停了停，犹豫了下，到底把已经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何苗走得有些远，没听到我在后面叫他，我微微地舒了口气，稍微放松了下。
他没有听到，挺……挺好的。
就我现在叫他，分明打草惊蛇了。我轻轻地舒了口气，我不喜欢何苗，但看在宁儿的份上，我愿意帮他一把，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缠着他，以及用什么法子可以除掉。
我以手托腮，略微地琢磨了圈。所以何苗喜欢我，敢情是被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