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顺势一转。
只我太低估了师兄的能耐,我刚才转移话题算是不显山不露水,只他更厉害,竟还能一下回马枪地杀回,还是无缝对接的那种……
“所以,你在这时候问我要资料,该不会是想趁虚而入吧?刘滢师妹,师兄衷心劝你一句,你这样要不得,你这样会天打五雷轰的!”
“王韬!”我再听不下去了,直接吼了出来,然后愤愤挂断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李德沐的资料是套到了,但我也把自己赔了进去……一报还一报,都不知道是亏,还是赚的。
我在网吧查资料到七点多,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彻底删除了文件,再把U盘格式化了好几次,确定一点渣渣都没有了,就算用修复软件各种导出各种弄也翻不出来,这才心安理得地把电脑关机。
打道回府。
…………
“哎,李老师你怎么站门口,不进去呢?”我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其他,竟瞥见坐在门边的李德沐,他手里握着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一连叫了他好几次名字,他才茫然地把头抬了起来,稍微定了定睛,看清是我之后,冲我微微点头。“刘滢同学,你回来了。”
“对呀。”一想到自己刚花了差不多大半天的功夫,把他从出生到现在的资料都查了个通透,便觉得大大地对不起,都不敢和他的眼睛直视,只能低着。“我……我这不放学回家嘛。对了,老师您怎么坐在外面不进屋呢?还有您这是?”
“哦,是这样的,我出门忘记带钥匙了,房东又不在,给他打了电话他要晚些才回来,我就在门外等他,正好脑子里有点头绪思路,所以拿了纸笔写下来。我……我就是这么个人,你别奇怪。”
我……我不奇怪,就随时随地都可以做研究做学问的态度,倒是和他学术狂魔的身份十分贴合。我犹豫了下,大概觉得这样非常不好,稍微你顿了顿,还是补充道。“要不您先跟我进屋坐坐?呆在外面也不是事儿,等会房东回来,您拿了钥匙再进屋行吧?”
不是我要献殷勤,是如果我就这么进去了,会是大写的尴尬。而且李德沐虽然没有开口,但已经用眼神各种暗示了。我就怕不让他进去,他以后会给我小鞋穿。
他是我导师,手上还握着四五个我的学分。说句不好听的,生杀大权什么的,全在人手里。
“那谢谢了。”李德沐也没有给我客气,跟在我后面进屋,进屋之后一头扎在沙发上,继续拿出纸笔写写算算。他做研究的时候,偏执、专注、认真。
就如果我有他这样的干劲这样的执着,别说考研,就是考博什么的,也妥妥没问题。
只可惜,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经常因为一丁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耽误学习,我这样的人,或许从来只适合混吃等死,不适合一根经地钻科研。
“哟,回来了。”秦朝竟然也在屋里,他从卧室里走出来,先是瞥我一眼,再是饶有兴致地看了李德沐一眼,他那模样简直如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但显露出浓浓的兴趣,而且夸张到一双眼睛在闪光。
“你怎么在这里?”我又窘又迫,眼瞅着只有四五个小时,就到了我和白儿约定的时间。但我现在所有的资料只能证明李德沐是个奇怪偏执的科学怪人,他对学术的热情是max,至于其他都可以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就为了研究。像李德沐这样的,根本不可能杀人,一是没有动机,二是就算有动机,也会觉得杀人太麻烦,会耽误他研究学术的时间。
更何况小敏还是被分尸碎骨,分裂之后再被蒸煮,工程量浩大,一天都搞不定。李德沐是宁可用一天来搞研究,哪愿意杀人。
这事情我一想就明白,可小姑娘不行,也不知道她一根经还是犯浑,一定一口咬定人是李德沐杀的,还让我拿出实锤。
我心烦各种烦,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只秦朝永远不会体会我的苦衷,竟在这个节骨眼还和我玩笑。“这地方是我花钱租的,我是金主,在这里很奇怪吗?倒是那个人……”他一面说,一面朝李德沐努了努嘴巴。
阴阳怪气地补充说。“你带他回来,算引狼入室?”
啊呸!
就算真真引狼入室了,我也拜托他把这话给我塞回到肚子里,被李德沐听到,天知道他会怎么想,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或麻烦?
得亏李德沐一心一意都在学术研究,丝毫没注意到我们这边正在谈论他……
甚至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出了口气,觉得自己运气好,算是逃过一劫,赶忙把秦朝推进卧室,再重重一下把门关上。“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被李德沐听到他会怎么想?你……你只说我引狼入室,那么你呢,你这样做,又何尝不打草惊蛇?”
我轻轻出了口气,一颗心悬吊吊的。
我请秦朝消停会,要应付一个李德沐,一个小姑娘,我已经焦头烂额,他这摸头能不能先放过我,别搀和这种破事?就如果他真的要给我清算旧账,我也希望盼望他抽着空改日,不要在今天这个节骨眼发难。
“我打草惊蛇?”秦朝皱眉,轻哼了声,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所以,你也怀疑上李德沐了?来,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他将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我圈。那模样我瞅出来了,他是一定要从我的嘴里听出个一二三四出来。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白儿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见。如果我找不到证据证明李德沐是凶手的话,她就要把我舌头割了!那得多疼,而且我不能做哑巴,所以……”
所以,甭管事情最后发展成什么样子,这事情我都避无可避,一定要置身其中,好好地掺和一脚。
恩,没毛病。
“那我的话,你也没有听到吗?”秦朝干脆将我扔到床上,我躺倒在床上,他干脆压了上来,以手撑着,稍微隔了三五厘米的距离。“可我也给你说了,这事情你不用掺合,我保证舌头会安然地在你嘴巴里,谁也夺不走,直到你死。”
我知道呀,因为某只就是这么说的。
只我没有信,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我翻了个白眼,本想好好回击下秦朝,只又觉得逞口舌之快实在麻烦,就微微扁嘴,把那些话统统压了下去。
“所以,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秦朝玩弄着我的头发,虽然开口话语戏谑,但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危险,似乎是在斥责我不听话,没有听他安排……
可我又不是他养在身边乖巧懂事的猫咪,凭什么事事时时都要乖巧听话。
就,就凭什么……
我本来就看不惯秦朝,又被他这么胁迫,瞬时火了!之前我努力隐忍着的那些话,终于是憋不住,朝秦朝干脆吼了出来!“你以为我想招惹李德沐,我想逃课花时间调查他?我只是想活着,想保全自己,我有得选?你让我相信你,你可以信吗?你值得信吗?”
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之前憋着各种各种不爽,虽然说出来之后可能会被秦朝针对报复,会被他用冰冷的眼神胁迫。但……
但无所谓呀,虽然是逞口舌之快,但本宝宝爽呀。爽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秦朝怔怔地看着我,我瞅他那模样,似乎有些怔愣,还没能反应过来。我便轻哼一声,话已经说成那样,就算我想遮掩都遮不住,干脆把一切都说开了,大家都可以痛快些……
所以我没有遮掩,干脆挑明。“事关重大,你劣迹斑斑,我实在不敢,把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你这样的一只恶鬼。”
我话挑明了,瞥见秦朝一张脸,阴阴沉沉,只黑得不能再黑。
“刘滢,你……你再说次?”
他声音抽了抽,强迫着把心头不忿压下。不但隐忍,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再说一次……”
说就说,谁,谁怕谁……别以为就只他会凶凶凶,我……我也不是那种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小女生,会服软会认输,会撒娇会装可怜……
我只有一身的傲骨,然后浑身上下都硬邦邦的。
比如我硬骨头,硬脾气,嘴皮子都硬邦邦的不服软。“我说,你我信不过,只能自己调查才能安心。”
我说得平静,也十分清楚,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场血雨腥风了……
只我,倒是无畏。
我也不是无畏,只想着自己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索性豁出去了算!
要么现在我被秦朝虐死,要么三五个小时之后,我会因为没有实锤的证据,被白儿割去舌头生不如死……这两都非常尴尬,可劲可劲的不爽,倒不如我先随性所欲会,逞一波口舌之快!
秦朝突然面露痛苦,从我身上翻了下去,他神智有些迷离不清,额上落了大颗大颗的冷汗,他轻轻出了两口粗气,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还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突然多了颓败。
我和他不一样,那家伙没有良心,可我不是,瞥见他这副模样,我心里不自觉地多了抹担心,虽然心里不爽,但嘴上还是挺诚实的。“那个,你……你没事吧?”
秦朝没有应我,只将身子平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断往上翻着白眼,模样凶险得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我见惯了他张扬外露的模样,却鲜有见他如此弱势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