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沉默着，眼睛转动这，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不知道。”
也对，萧恩也就三岁，不记路也很正常。
可是这就意味着，她要打电话去给萧泽宸寻求帮助。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沈墨筠掏出手机，翻到了通话记录找到了萧泽宸的名字，一咬牙摁了下去。
“嘟嘟”的声音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萧泽宸慵懒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喂？”
“那个……”沈墨筠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表达，“你现在住的地方在哪里啊？我要怎么把萧恩送回去？”
“你问他，他知道的。”萧泽宸的声音冷冰冰地，听不出一点温度，跟刚才怒气冲冲地朝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冰与火的两个极端。
“他知道？”沈墨筠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萧恩，接触到沈墨筠的视线，他立马垂下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
“嗯。”萧泽宸冷声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他面前的电脑桌面上，是沈墨筠和王茗瀚带着两个小孩在餐厅吃饭的照片，照片里，沈墨筠笑得刺眼极了。
“喂……等、等等。”沈墨筠忙不迭制止了他。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跟你谈一下关于萧恩的事情。”沈墨筠道，萧恩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索。
萧泽宸气得几欲掀桌，却还是强压住怒火，道：“他的事情好像还轮不到你来管吧？沈小姐？”
他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的这几个字。
沈墨筠咬着牙，握着电话的手缩了缩，的确，萧恩跟她顶多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她是沈心宓的儿子，理应是站在她对立立场上的人。
“我问过他家庭住址，他跟我说不知道。”沈墨筠还是决定把萧恩的状况告诉萧泽宸。
“他说的？”闻言，萧泽宸一愣。
“对。”
紧接着回应她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若不是还能听见萧泽宸不稳的呼吸声，她几乎要以为萧泽宸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你让萧恩听电话。”萧泽宸说道，又恢复了之前没有情绪波动的样子。
沈墨筠执着手机走到了萧恩面前，递了上去，“你爸爸。”
萧恩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才缓缓伸手接过去，“爸爸。”他的声音依然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的意味。
果然，这个孩子在躲他。
“你不想回家？”萧泽宸道，没有生气，有的只是平淡。
萧恩拿着电话沉默着，嘴唇被他咬得死死的。
“说话。”
萧泽宸的声音再次隔着电话传来，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沈墨筠隔着好几米远都能感觉到。
“嗯……是……”萧恩声音低低地应道，脸上有着敬畏，“跟晨晨在一起很开心，阿姨也对我很好。”
“那不是你家。”萧泽宸的一句话再次将萧恩打回现实。
“我、我知道。”
萧泽宸皱着眉毛，手指在滚轮上滑动着，“你在生气？”他问道。
照片里的萧恩笑得有些腼腆，却能看出是发自心底的笑容，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没想到萧恩竟然和她女儿好上了。
“没有。”萧恩回答，紧张得攥起的手却暴露了他。
“我要听实话。”
萧恩又沉默了，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子，一只温柔的手突然拍在了他的后背上，沈墨筠微笑的脸映入了萧恩的眼帘。
“不要一直低着头，对颈椎不好。”
沈墨筠压低声音道，一边伸手帮他把头抬了起来。
说完这句话，沈墨筠朝他微微一笑，便站起来率先站到车子旁边去，把这一小块空间留给了他。
“有、有点。”迫于萧泽宸的威慑力，萧恩还是如实地回答。
萧泽宸出乎意料地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好一会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很喜欢沈慕晨？”
一提到沈慕晨，萧恩的情绪就有着别样的高涨，“喜欢。”
就连声音也欢快了许多。
造化弄人。
“而且，晨晨要转园了，她今天是来跟我告别的。”萧恩有些急了，嗓音稚嫩，“我不想她转园，我想跟她一起玩。”
“转园？”萧泽宸冷冷地重复。
没想到沈墨筠为了躲他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对。”
“……”沉默了两秒，萧泽宸道：“你真的不想回家？”
萧恩忍不住转过头看了沈墨筠一眼，她正坐在车子里，摇下车窗对自己微笑，很温暖，就像妈妈一样。
“我可以允许你在外面住一晚上。”萧泽宸冷淡得像是报告公务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让萧恩的身子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刚刚说什么？
“不过，只有这一晚上。”他接着道：“而且回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沉着一张脸，我看得闹心。”
萧恩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萧泽宸说的话让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来。
“你在听吗？”
“我在。”萧恩忙不迭地应道，声音有着细微地颤抖和不敢详细，“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骂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萧泽宸道，揉着睛明穴，“好了，把电话还给沈墨筠吧，我来跟她说。”
萧恩的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三步作两步地朝着沈墨筠的车子跑去。
“那妈妈那边……”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萧恩的笑一下子垮了下来，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她不会同意的。
沈心宓向来不喜欢沈墨筠，有一次电视访谈上出现了沈墨筠的脸，沈心宓便指着她告诉萧恩，这是个坏心肠的女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一样。
这也是萧恩第一次见到沈墨筠就流露出恐惧的原因。
“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吧。”萧泽宸耐着性子道。
“电话打完了？”见萧恩上了车，沈墨筠边给她系上安全带边道：“他找你干什么？没有骂你吧？”
萧恩摇了摇头，双手把手机递还给了沈墨筠，“爸爸要跟阿姨说话。”
沈墨筠接过来，开口便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