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筠此时无心赏花,跟萧泽宸在A大呆了一会以后,就让他带自己到梁晖的墓地去了。
沈墨筠觉得挺对不起沈慕晨的,本来一家子开开心心地带她出来郊游,结果却是这般凝重的情景。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到达的一个墓园,一下车,沈墨筠就觉得心情说不出的凝重,里面吹出来的风凉飕飕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妈妈,晨晨不喜欢这里。”沈慕晨不觉往沈墨筠的身上缩了缩,稚嫩的脸上笑意不复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沈墨筠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性地说道:“晨晨乖,不怕,不怕啊。”
她本想放沈慕晨在车上等,可又担心沈慕晨的安全,不得已只能把她带在身边照看,而且论辈分,沈慕晨也该叫梁晖一声叔叔,来这里祭奠一下他也是情理之中。
一路上,萧泽宸寡言,沈墨筠也识趣地不去打搅他,若不是她突然提起了和梁晖有关的事情,萧泽宸也不会这么反常。
“到了。”
穿过了数个矗立的庄严墓碑,萧泽宸终于停下了脚步,将在墓园门口买的两束雏菊轻轻放在了墓碑前。
“梁晖。”萧泽宸的声音轻轻地,在墓碑前蹲了下来,目光落在了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孔上。
墓碑被擦拭得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思及此,沈墨筠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萧泽宸。
“我来看你了。”萧泽宸的脸色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摩挲了一下冰冷的碑面,“苏卿宇死了,溺水死的。”
沈墨筠也跟着蹲了下来,笑容有些沉重,“梁晖,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黑白照片里,梁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在沈墨筠的记忆中,梁晖一向如此,更萧泽宸的不苟言笑比起来,他显得健谈多了。
她还记得,那个男子有一对可爱的虎牙,给人以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可若是有人犯了萧泽宸的难,他的拳头会毫不留情地为萧泽宸会出去。他帮了萧泽宸很多,也帮了沈墨筠很多。
“这不怪你。”萧泽宸语气淡淡地说道,是他自作主张将梁晖身死这件事情给瞒了下来。
沈墨筠笑而不语,却丝毫没有因为萧泽宸的一句话而感到轻松,接着道:“梁晖,你姐姐……很想你。”
她依稀记得上次见梁语柔时,她那瘦削得只剩皮包骨头的颓废模样,现在还深刻地烙印在沈墨筠的心底。
“我觉得比起保镖,你更像是个大哥哥。”沈墨筠微笑着道,仿佛梁晖真的坐在她的眼前,“你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的,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沈墨筠没想到好好的出游会变成扫墓活动,只在车上酝酿了一会言辞,到了这里还是有些语无伦次的。
沈慕晨学着她的样子,乖巧地在沈慕晨的身边蹲了下来,手上不知哪里摘来的一簇野白花,轻轻地放置了上去,“梁叔叔,你好,我是晨晨。”
说完,她又扭头看向沈墨筠,用天真无邪的表情问道:“妈妈,你说这样做梁叔叔就能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嗯。”沈墨筠点头,目光柔和。
她不知道他们的话是否能传达到梁晖那里,不过面对这个墓碑的时候,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而她和萧泽宸同时渴望从中获得救赎。
沈慕晨听闻,双手合十,眼睛缓缓闭上,有模有样地念叨着什么。
“萧泽宸。”沈墨筠轻声唤了他一声,视线有些迷离,“你说我们就这么瞒着语柔姐真的好吗?她有权知情。”
闻言,萧泽宸沉默了,薄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线,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蜷了起来。
很久,萧泽宸才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说得对,梁晖不该孤独地沉睡在这里,我不会再逃避了。”
他要去跟梁语柔忏悔,赎罪。
沈墨筠的喉咙噎住一般,半响,她郑重地握起了萧泽宸宽厚的手掌,道:“我陪你一起去跟语柔姐赎罪。”
“跟你无关。”萧泽宸神色复杂地瞥了沈墨筠一眼,拒绝了她的请求。
“怎么跟我无关?”沈墨筠挑眉,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你是我的丈夫,梁晖用自己的生命救了你,如果没有他,支离破碎的就是我的家庭了。”
顿了顿,沈墨筠又道:“所以……我很感激,如果那时候回来的是梁晖而不是你,我可能会恨他,恨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可是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自私,而且对语柔姐很不公平,可是我总是会不可抑制地去想……要是出事的是你……我该怎么办?晨晨该怎么办?”
说到后面,沈墨筠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一滴滴晶莹的泪珠夺眶。
萧泽宸突然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粗暴地用自己的手心去擦沈墨筠的脸,“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在这,我一直陪着你。”
“说好了……”沈墨筠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看上去着实委屈,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了飘散在地上的枯黄的树叶,翻滚了两周没入了草丛深处,午后的阳光将两个依偎着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祭奠完梁晖已是午后两点钟,原本的行程被打乱,难得出来一趟,他们也不想这么早地就打道回府。
“这附近好像有个草莓园,要过去看看吗?”萧泽宸拍了拍膝盖上的沾到的草,缓缓地站了起来。
“草莓园?”闻言,沈墨筠来了兴致,转头询问了一下沈慕晨的意见,“晨晨,你想去看看吗?”
沈慕晨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答得十分响亮,“想,晨晨想去。”
沈墨筠微笑,刚准备站起身来,突然脑袋一阵眩晕,气血上涌,好在萧泽宸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沈墨筠摔倒的惨剧。
“啊……”沈墨筠揉着太阳穴,朝着萧泽宸抱歉一笑,“蹲得太久了,脚有些发麻,谢谢你啊萧泽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