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萧恩的同意之后,沈墨筠就跟着那个护士出去了。
值班室。
“请坐。”谢医师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颇有研究者的风范,也难怪那些初来乍到的小护士要对他充满敬畏,就连沈墨筠也差点被他这外表给蒙骗了。
沈墨筠慢慢地走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谢医师,您找我来是为了检查结果的事情吧?”
闻言,谢医师多看了她两眼,而后点了点头,将一份表单推到了沈墨筠的面前,面色凝重,“患者已经被确证为慢性髓性白血病。”
“确诊了?!”犹如晴天霹雳,沈墨筠的唇色“唰”地变得惨白,伸出去的那只手开始颤抖起来。
诊断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仿佛嚅动着的小虫子,不断地刺痛着沈墨筠的眼睛,她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了。
怎么会?
“可是萧恩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沈墨筠咬着,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谢医师银白色的眉毛一挑,薄怒道:“如果不信我的话你们大可换家医院,请自便。”
“对不起,谢医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墨筠没有想到谢斌生的反应如此之大,忙低声下气地道着歉。
听罢,谢医师的火气才上来了一些,意味深长地晲了沈墨筠一眼。
沈墨筠马上会意,将手中的礼品袋放在了办公桌上,笑着道:“这里面是三株千年人参,还有一袋的烟,希望谢医生您能收下。”
谢医师盯着那红黄的锦缎盒子眼睛有些发直,却还是沉着气道:“我是医生,救死扶伤的是我的本职工作,用不着你来置疑我。”
虽然这么说着吗,谢斌生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礼品袋给收了起来,隐隐有着得意之色。
“能治吗?”沈墨筠又问道。
“可以,如果做骨髓移植手术的话,他的病还是有很大的几率治愈的,只是我们医院暂时没有配对的骨髓。”
他说完,抬头看了沈墨筠一眼,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
“好,我去做骨髓配对,如果能配上的话,那就能取我的骨髓救人了吧?”沈墨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坚定地道。
闻言,谢医师戏谑地看了一眼沈墨筠隆起的小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现在是孕妇,就算配对上了,你的身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能承受得起这负担。”
沈墨筠沉默,的确,就算她不为了自己和萧泽宸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那可是她和萧泽宸的骨血啊。
见沈墨筠面露难色,谢医师知道她正一步步地步入自己编织好的陷阱当中,笑意不由得扩大了几分,“可以让孩子的父亲来试试,要知道,血亲的配对成功率是很高的。”
苏卿宇和沈心宓……
沈墨筠摇了摇头,刚想说不行,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到了喉咙的话顿时哽住了,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如果是萧泽宸的话……
“沈小姐,这个手术要尽早做,越快越好,成功率就越高。”谢医师十分“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沈墨筠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道:“我会安排的。”
出了值班室,沈墨筠顿时有些懊恼,她心直口快地答应了谢医师的提议,殊不知萧泽宸本人会不会同意,毕竟取髓手术对资助人的身体也是有伤害的。
她不能这么自私!
沈墨筠心不在焉地回到了病房里,却没看到萧恩在床上,心下一急,撒腿就要到外面去找,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响。
“妈妈?”
“沈阿姨?”
沈墨筠回头,沈慕晨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两人正双双从阳台走了进来,沈墨筠方才被紧张冲昏了头,竟没去病房里的其他地方先找看看。
“晨晨,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墨筠又惊又怒惊,惊的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怒的是她擅自从家里跑出来。
沈慕晨心虚地地下了头,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声音低低的,随时可能哭出来一般,“是司机带我来的,我说我想妈妈了,也想萧恩,他才答应带我过来一趟。”
“……”沈墨筠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道:“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要是你被司机叔叔骗了怎么办?”
“不会的!”沈慕晨拍着平平的胸脯保证,“我找的是张叔,张叔是好人,他不会骗我的。”
“张叔?!”沈墨筠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不是杜天霖的贴身司机吗?
沈慕晨用力地点头,道:“张叔来幼儿园接我的,说他已经提前跟爸爸打过招呼了,爷爷也过来了。”
闻言,沈墨筠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外公在哪里?”她迫切地追问道。
“外公已经走了,他的车停在下面,他说是专门过来看晨晨的。”说到杜天霖的时候,沈慕晨的眼眸里有着憧憬和喜色。
沈墨筠拨开窗帘往下望去,果然见到一米的地方,一辆亮眼酷炫的法拉利正停靠在路边,接受四面八方传来的惊艳的目光。
而只要她一下去,那些目光很快就会转移到她身上。
沈墨筠不想见到明天报纸上关于她的任何新闻,索性待在了萧恩的病房里不走了,萧恩闻言,倒很是惊恐。
这也难怪,除了沈心宓,他估计再没和其他女孩有着肌肤上的接触吧。
当然,沈慕晨不算。
见沈墨筠犹豫着,沈慕晨哪肯这么罢休,估摸着以为她是在寻思着将自己遣送回去的理由,气鼓鼓地待在病房里不走了。
这时,沈墨筠才猛地回想起自己的正事,把手中数量剂量分配得刚刚好的药片送到了萧恩的手上。
“吃药。”
沈墨筠不由分说地道,拿起一杯热水递了上去。
萧恩小心翼翼地接过,啜了一口热水,一仰头,就将那满手心的药丸子给吞了下去,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
沈慕晨看愣了,回想起自己生病时吃药,没有四个人摁着她的四肢是不可能吃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