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晨突然从旁边窜了过来，用力推了萧泽宸一把，却见他高大的身子纹丝不动，只斜眸晲了她一眼。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沈慕晨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
众目睽睽之下，沈墨筠就这么被他钳着，动弹不得，只得睁着杏目瞪他，“你不是有苦衷要潜伏在沈心宓身边吗？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纠缠不清吗？
萧泽宸的眸色沉了沉，冷道：“我以为我可以等一切都结束后再把你带回身边，可是我发现我等不了了。”
沈墨筠的决然和不纠缠让萧泽宸莫名地恐慌起来，他长这么大，就连在缅甸遇伏那次，他都没有这么慌张过。
沈墨筠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不可否认，萧泽宸的三言两语就能影响她好一段时间的心情，大起或大落。
“你就不怕暴露了吗？”沈墨筠反问道：“你身在敌营，暴露的话最先遭殃的便是你自己，你知道吗？”
越说沈墨筠就越紧张，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我知道。”萧泽宸道，黑眸里透着一个坚定，“可是我有必须去做的事情，就算付出生命……”
他话说到一半，一只纤长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制止了他接着说下去，“别再说这种话了，算我求你，你已经抛弃我们母女两次了，我不想体验第三次了。”
沈墨筠都不知道自己这三年是怎么在煎熬中度过的。
萧泽宸果然噤声，深情的凝视着沈墨筠的眉和眼，果然，他的女人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可爱。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萧泽宸一把搂住了沈墨筠，嘴里喃喃着，不顾一切地把她拥入怀中，那种久违的充实感让他感到亲切。
沈墨筠破天荒地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他抱着，头抵在萧泽宸的肩膀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特有的药香味。
这个拥抱大概持续了一个世纪这么长，萧泽宸才放开她，盯着她两颊的可疑绯红，道：“我……很想你。”
迟到了三年之久的一句话，沈墨筠的眼眶一涩，眼泪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涌了上来，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也是。”顿了好一会，沈墨筠才带着颤音的开口。
一旁的两个孩子也从之前的一头雾水开始发生了两极分化，一个恍然，另一个则是震惊，更多的是痛苦。
“你……是我爸爸？”沈慕晨突然上前一步，盯着萧泽宸的脸庞问出了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怔。
萧泽宸缓缓走到了沈慕晨的面前，朝他邪魅地勾唇一笑，道：“很失望吗？你之前不还希望我做你爸爸？”
沈慕晨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捏起粉拳朝着萧泽宸结实的胸膛上砸去，“你让妈妈伤心了，你就是坏人！”
就算是她爸爸也一样！
萧泽宸怔了一秒，随而诚恳地望着沈慕晨道：“对不起。”
这一句，是对沈慕晨说的。
说完，他转头凝视着沈墨筠，性感的薄唇轻启，“对不起，我说得再多也没用，我会用我的余生补偿你。”
“……”没用惊讶，没用喜悦，沈墨筠的脸上有着只是淡然，处事不惊的淡然。
她望着萧泽宸，慢慢地开口道：“我问你，如果让你选择的话，我和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你会选哪一样？”
沈墨筠已经尽可能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是话一出口，还是带着细微的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她很紧张，同时又期盼着萧泽宸的答案。
萧泽宸剑眉紧缩，沉默了好半天才道：“这不是两个对等的事物，怎么能有可比性？你这个命题本身就是有错的。”
“如果我坚持要这么错下去呢？”沈墨筠道。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长久的沉默，久到沈墨筠的心都凉了，如坠冰库，她大概知道萧泽宸的答案了。
“说了这么多，只要一跟你现在在做的事情挂上钩，我就什么也不是对吗？”沈墨筠满面哀戚，方才的欣喜也在这一刻彻底地消失不见。
萧泽宸咬着牙说道，“我有我的立场。”
“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着理解你的。”沈墨筠突然释怀地一笑，看着萧泽宸道：“你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如果再不跟你站同一战线，岂不太委屈你了？”
她故意笑着，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别这样。”萧泽宸沉声说道，向来沉稳的声音竟有一瞬的漏拍，“你觉得接受不了的话，可以去国外旅行一段时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然后等你回来。
“不必，”沈墨筠道：“我不是易碎的瓷娃娃，不过你要我躲在你的身后，完全地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我便顺着你的意思做。”
她想通了，彻底想通了。
沈慕晨也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不对，几次想要上前都迫于萧泽宸的目光，硬生生地止住了步伐。
“让我放纵一天吧，就一天。”沈墨筠像是恳求一般地说道：“今天之后，我会照着你说的做，你要我不要插手你的事情，我就乖乖地在家做个洗米拖地的黄脸婆。”
她故作轻松的样子让萧泽宸的心口蓦地一阵紧。
“可是你比我的生命更重要。”他突然道，一字一句地像是在宣誓一般地隆重。
真是讽刺。
“晨晨，萧恩，我们走吧。”沈墨筠吸了吸鼻子，回头朝着早已愣住了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沈慕晨很快回魂，三步作两步地朝着沈墨筠奔去，萧恩则是站在原地，目无焦距，跟失了魂似的。
“萧恩，你怎么了？”觉察到不对劲，沈墨筠连忙问道。
虽然萧恩才三岁，可他毕竟是萧泽宸的儿子，智商和情商相比同龄的孩子会高上许多，他们是对话萧恩也听明白了七八分。
“爸爸，你喜欢沈阿姨对不对？”萧恩突然问道，抬起头来直视萧泽宸，黑眸里有泪光闪动。
爸爸喜欢沈阿姨，就像他喜欢晨晨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