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泽眼睛定在女人额头贴着的一小块纱布上,眼神闪过一些什么,又重新把吸管递到女人嘴边,“就这样喝。”
薛庄雯喉咙细微的滑动,盯着傅越泽好一会儿,才微微张开嘴,唇部脱水已经让周围起了一层细碎的白皮,含住吸管,顶端有一点凹陷,半分钟不到,杯子里的水就已经见底了。
“还要吗?”
薛庄雯松开吸管,头点点。
傅越泽起身,又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这次他没有试温度,因为刚刚已经试过,现在只要按照刚刚的样子接就好了。
薛庄雯以为他这次会把杯子递给她,又伸手去接,结果男人就一只手僵着,丝毫没有让她端过去的意思,薛庄雯讪讪的将手放下,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傅越泽怎么这么奇怪,除了跟她说一些必要的话,就不愿开口。
脸色沉的跟谁欠了了八百万一样,一双眸子深邃漆黑,看不出一点情绪,明显是生气的表现,但是这个行为,又跟他的神色极其不符,太体贴了。
薛庄雯把第二杯水喝完的时候,傅越泽甚至还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角,薛庄雯有点受到了惊吓。
细细打量着男人,才发现,男人的脸色不仅阴沉,还很憔悴,眼睛里也满是血丝,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夜没睡觉的样子,只是,现在才是晚上不是吗?怎么看起来就像是熬了夜一样?
傅越泽再将一杯温水接好放在女人触手可及的地方,转了身,往门口走去,手刚搭上门把,身后的女人就出声问道。
“你……你要回去了?”薛庄雯见他要离开,忙出声问,声音比之前要很多,手攥着被套,有些收紧,上面被抓出一道道的褶皱,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那一瞬的害怕。
傅越泽侧过头,顺手把门打开,“我去帮你买点吃的,顺便喊你朋友过来看一下你。”
“哦……好。”薛庄雯手慢慢松开,连同心里绷紧的部分一起松开。
“咔哒”,门被轻轻的关上,薛庄雯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有些惆怅,手抚上额头,却碰到一块软软的东西,她才记起,自己额头受伤了,而这一切,又是拜郭致远和程芯蕾所赐!
她眼睛四处看了看,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自己的床头,拿起来,解开锁,点进‘短信’,随即,手一顿,泛白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她是不是应该还要感谢郭致远的不杀之恩呢?
其实她倒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昏迷的很彻底,郭致远和程芯蕾的对话,她还是听到了大半,她,其实是半清醒的状态。
原来郭致远和程芯蕾早就知道了遗嘱的存在,而且,就连之前她在酒吧藏毒被抓,记者爆料的事,也真的是他们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失去那一半的继承权!
呵呵,这真的是她嫁的好老公,对她,简直可以说是‘用心刻苦’了!
即使当初琰蔷说过这件事是和郭致远有关,但是当她亲耳听见的时候,心里又是另一番的感受,那种感受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冷,无可复加的冷,像是血液里都掺着冰渣子,然后流通到她的全身,那种冷,刻骨铭心。
薛庄雯嘴边的冷笑越扩越大,一半的股权,就能轻易的泯灭一个人的良知,让他对自己三年都抵足而眠的枕边人下这样的毒手,她真的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不是钱不能办到的事了。
手指捏的骨节泛青,薛庄雯心里被扯出一个空旷的漏洞,冷风‘嘶嘶’的往里面灌,心脏疼的没办法呼吸。
她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已经是对郭致远到了最失望的地步,心里也早就麻木,原来不是,原来受到比之前更重的伤害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疼的厉害。
“庄雯……”罗琰蔷开门的时候,就是看见好友这样一副死寂的样子,心里又酸又疼。
都不知道,她看见傅越泽将庄雯抱过来,那满头血的时候,吓得手都在抖,后来查看了伤口,发现不严重,才把悬着的心放下,自己亲自帮庄雯把伤口缝合,仅仅三针,她却缝的满头都是汗。
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对于一个女人多重要,平时多长了一个小痘都够一个女人叫上半天,而现在,一条缝了三针的疤痕,落在额头,对于一个女人,是多沉重的打击。
“庄雯,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罗琰蔷手上抱着一个大号的保温桶,坐到床边,这是刚刚她在医院的食堂买的,今天医院实在太多病人了,她刚刚帮一个人做完一个小手术,就被傅越泽喊过来。
虽然傅越泽已经说他是去买吃的,但是她还是从食堂那边打了些肉汤过来,想着,可以先让庄雯垫一下肚子。
“庄雯,先喝点汤吧,主食傅律师出去买了,你先垫一垫肚子,这么久都没吃东西。”罗琰蔷将盖子拧开,把里面自备的小汤碗拿出来,倒了半碗,捻过一个汤勺,递了过去。
“谢谢你,琰蔷。”薛庄雯放下手机,接过汤碗,低着头,一口一口舀进嘴里。
“庄雯,你今天不是去帮你爸爸整理东西?”怎么又搞成一身伤的样子?
薛庄雯捏住汤勺的手紧了紧,头抬起,一张素净的脸上挂着冰冷又绝望的笑,“是啊,结果到了那里,我遇见了郭致远。”
罗琰蔷现在几乎是听见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性的恶心,“又是他?!”
罗琰蔷已经想不出任何一个词来形容郭致远了,心里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气愤,咬着牙齿,话从牙缝里一个个的蹦出来,“他、真、该、死!”她现在已经恨不得拿着手术刀,一刀划在这个混蛋的头上,让他也来缝个十几针!
“呵,”薛庄雯捧着碗轻轻摇了摇头,一手抚上自己额头上的纱布,“这道伤,是程芯蕾给我的。”
“这一对贱人!”罗琰蔷猛地站起身,胸口上下起伏,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还是难平心口的怒气,“庄雯,一定要报警!”
不能亲手做点什么,那也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绝对不能轻易地放过那两个贱人!
“琰蔷,我没有半点的证据能证明是他们做的。”薛庄雯接触过警察多次,当然知道他们是拿证据说话的,就像律师一样。
郭致远他们很警觉,连短信都是用她的手机发的,她能找什么出来证明,她的伤是程芯蕾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