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珉靠在厕所隔断板上,抄进裤袋的手,食指和大拇指摩挲了两下,脸上满是讥讽的笑意。
他就说,女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恶心,总以为自己能掌控全局,在所有男人面前都保持住好印象。
只可惜,今天遇见的,是他王珉。
脚步轻抬,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厕所隔间的李若婷听见外面轻微的声响,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还是没有松开,拧开门锁,透着一条缝往外面看,确定人离开之后,才缓缓地松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人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凝重低沉的男声。
“嗯,已经离开了。”李若婷神色比那道声音听起来跟凝重,说话的态度也不似刚才那样轻佻,更多带着的,是惶恐,还有尊敬。
“您放心,我会比之前更小心……”即使知道对面完全看不到她这边的情况,李若婷却还是下意识的微微鞠躬,保持恭敬的姿态。
“嗯,剩下的情况我会用短信的形式转达给您,您请放心……”
“……”
电话挂断,李若婷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手扶在隔断板上,踩着高跟鞋的脚微微颤抖,坐在马桶盖上,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一双眸子紧闭,大口喘着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婷姐,你在里面吗?老大说五分钟后例行常会,快点出来哟!”前台的小妹被叫进来喊人,心里有些羡慕,李若婷。
这个事务所,其实并不是只有李若婷一个女性职员,但是真正的内部女性职员,就只有李若婷一个人,像他们这种前台的、只能挂红牌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能进来的,所以……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桌子上有块蛋糕,是我今天专门去你喜欢的蛋糕店买的。”
“谢谢婷姐,那我走了,你快点出来。”
两分钟后。
李若婷又以最优雅的姿态,那张完美的脸上带着欺世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王珉能看见大部分人的目光隐秘或者毫不掩饰的扫过这女人的脸。
搁在腿上的手轻轻扣着,眼神越发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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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铭。
薛庄雯回到岗位,细长的手指捏着两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内容是关于爸爸追悼会的事。
在她从医院回来的时刻,所有的事,都应该回上正轨。
摁下桌上分机的通话键,“小杨,通知所有人,三分钟后会议室集合。告诉他们,如果不准时到,今年红利的三层,贫困山区会感谢他们得捐赠。”
“是。”电话那头,小杨回答的简短有力。
直起腰身,额前细碎的刘海被轻轻带起,薛庄雯手抚上,眼神变得凌厉,这一刻起,她所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三分钟后。
薛庄雯坐在位置上,双腿交叠,一双眸子平静的望着周边的人。
郭致远不知为何,今天没有来上班,所以,会议室的主位,自然是轮到东叔来坐。
东叔手里盘着两颗核桃,摩擦间,发出细微的‘咔咔’的声响,沉着眼,望向右手边的女人,语气不善,“庄雯,看来你是见不得我们这些老骨头好了。”
接到开会通知的时候,他们原本的打算就是不来,郭老头已经走了,郭致远天天躲在家,根本就不管公司的事,薛庄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好几天没有出现。
这个时机,本就是他们夺权的最好时机,但是因为‘扬抿’的财政印章是由薛庄雯保管,即使是他们找了新的人来,也难插进去。
这几天,一直都是他们在管理‘扬铭’的日常运作,想着,收复人心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好在,这几天的管理还是有效果的,薛庄雯今天一来公司,就有人来跟他们报备,这个会议,原本是想给薛庄雯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郭老头走了,谁才是能主持公司大局的人。
结果,薛庄雯这个贱人,竟然敢用分红的事来威胁他们,偏偏这个事就是现在他们的七寸,谁捏着,他们都没办法反抗。
东叔开口说完这句话,所有的老人都目光寒栗盯着薛庄雯,就好像是她剜了他们的肉。
呵,可不就是剜了他们的肉嘛!
薛庄雯好整以暇,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面上古井无波,“东叔,只是例行会议而已,怎么就说的那么严重。”
“哼,你拿三层红利来威胁我们,这件事,难道是我说错了?!”东叔尚未开口,坐在他左手边的人倒是先说话,看他坐的位置,在‘扬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薛庄雯却拉起唇角,笑了起来,“刘叔,这怎么能说是威胁呢?难道我的助理没有和您说清楚,这是您自愿为贫困山区捐献的爱心救款吗?”
“你……”被称为刘叔的人,一句话就被噎住。
东叔握着两颗核桃,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几日不见,这死丫头好像比之前更有底气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叔脸憋得通红,看着薛庄雯脸上清浅的笑,却没有想出半句的回话。
“好了!”东叔背靠着椅背,眼睛眯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变得收敛,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凝重。
当然,所有人里,不包括薛庄雯。
“董事长刚去世,你们就给我窝里斗,说什么威胁,有没有把扬铭放在眼底了,啊!”
指桑骂槐,听着好像是在说刘叔、为薛庄雯出头的样子,但是薛庄雯要是真听不出着话里的玄机,那她就是白和这些老狐狸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
这些人怎么想的,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
“庄雯,你的方法也不妥,”话锋一转,暗的骂完又换明的说,“我知道董事长的离开让你和致远都有些慌乱,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用这么国籍的方法啊,尊敬长辈,这是我们国家历来的传统,就算你是孤儿,长这么大,现在也应该明白这些道理的。”
薛庄雯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是挂着弯骂她没教养啊。
“东叔说的是,这些以后我会注意的。”嘴里说着服软的话,但是看样子,却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庄雯啊,今天这个会,我看是没办法开吧。”东叔闲适的靠在这个真皮的座椅上,一脸的散漫。
薛庄雯挑眉,“东叔的意思……”
“我的意思呢,”东叔把身子往前倾,握着核桃的胖手搁在桌面,“致远都没来,这个会,没有开下去的必要啊。”